淑容的猜测没有得到印证,因为考核会上除去之前康熙评价的那一句“貌若月里嫦娥”外,一切都格外的正常,淑容便道自己多心了。
不过,她也没时间想那些了,考核的第二日,淑容等皇子福晋便需要煮饽饽,不过这个也并未要求她们包多少,就是重在参与。
热闹了半日后,淑容便回到了阿哥所,一眼看见各处已经张贴好了春联、门神,便夸赞宋云香和李月婵两人道:
“果然都是心思玲珑的,往后也照着这样来。”
宋云香和李月婵听了,脸上都带了笑意,她们也没做多少,不过是奴才们做的时候指挥一二。
一进寝室的门,淑容就让自己的脖子歇歇,褪去外衣便上了床榻。
本想着是歇歇,没成想,年轻人就是觉多,等她再次醒来就是一个时辰后了。
天已经黑了,灯都已经点上了,淑容伸了伸懒腰问旁边给自己摆鞋的绿茵:
“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戌时了。”
淑容穿上鞋后,依旧像是没骨头的模样,瞧上去很没精神,胤禛瞧着这一幕忍不住笑道:
“这是怎么了?那么累?”
淑容这才发现胤禛也在,她又打了个哈欠才道:
“是睡的太久了,累倒是不累,大家一起说说话挺热闹的。”
说罢看向胤禛:“接下来能休息两天,除夕又要忙起来了。”
胤禛摇了摇头,笑着坐在了淑容的旁边,调侃道:
“你素日都是勤勉的,生了弘晖后倒是懒散了几分。”
淑容白了他一眼,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我这是要躺在功劳铺上了,能不懒散几分吗?”
说着正色道:“你是不做不知道,真的很累,尤其是擀面皮的时候。”
胤禛将淑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感受着柔弱无骨,忍不住道:
“要不咱们明年算着时间怀一个?这样不就不用辛苦了?”
淑容一下子收回了手:“为着这点醋,我再包一场饽饽?”
说着她却忍不住摸向肚子:“我身体倒也算健康,你如今更是力气都大了不少,按理来说咱们会很快有孕,我怎么没动静呢?”
胤禛脸上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就见淑容后知后觉的问:
“你刚才说们明年算着时间怀一个,问题在你这儿?”
胤禛矜贵的点了点头,仿若做了极大的牺牲:“这是自然了,不然依着咱们两人那不知天地的胡闹法,早就有了。”
淑容拍了胤禛一巴掌:“说什么呢!”
说着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快说,别卖关子!”
胤禛这才解释道:“我上次和你抄录了那么多方子,自然知晓生孩子后两年内若是再有孕是会伤身体的,为此,我特意询问太医,问了些避孕的法子。”
淑容眨了眨眼,好奇的凑过去:“什么法子?”
胤禛咳嗽了一声,道:“通俗的来说在你不易有孕的时候与你同房。”
淑容也不强求,随口道:“那看起来还是很有作用的。”
胤禛才觉敷衍呢,就见淑容将他抱住了,大大咧咧的,就亲了上来,呢喃道:
“你怎么这么好呢?”
胤禛勾唇,瞬时天雷勾动地火一般,两人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胡闹了一通……
眨眼就到了除夕这一天,淑容和胤禛早早就起来了,两人结伴而行,往乾清宫处向康熙行礼拜贺。
等到了卯时,又跟随康熙至慈宁宫向皇太后行礼拜年,道“新禧”……
等到上元节奉召至同乐园观戏回来后,淑容才缓了一口气,新年总算要过完了,可真累人。
也许以后平淡日子的不断重复,淑容会喜欢上过年,可目前,她还有新鲜感与眷恋,不太想出去,只想缩在自己的‘安全屋’中。
隔天,淑容早已忘却的瓜尔佳氏被送进了宫,当晚过后便封了贵人,淑容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说话,恍惚了一下才道:
“还真进宫了。”
江安见此更是道:“瓜尔佳氏娘娘如今虽然只是贵人,可待遇都要比嫔了,奴才想着封嫔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淑容只是道:“凭她的家世,也该封嫔。”
被淑容念叨的瓜尔佳氏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并没有很高兴,看着依旧温温柔柔的模样。
不见她喜,不见她悲,叫那些奴才看到只觉她有大家风范。
按着往常的习惯,到了时间,她开始了刺绣,可能还是心有波动,刺伤了手指。
后知后觉的,她开始了掉眼泪,想去发泄出些什么,可喉咙处像是塞着什么东西,让她说不出话,如鲠在喉,憋的心口也开始疼了。
见自家主子刺伤了手指后开始哭,舒尔很是担心,她轻声问:
“主子?手指痛吗?”
瓜尔佳氏下意识的摸向了心口处,嘴里喃喃道:
“疼,真疼,像是剜心一般的疼。”
舒尔是跟着瓜尔佳氏进宫的,自然知晓自家主子这是为何,刚才万岁爷一句效母的口谕又勾起主子的伤心事儿了。
她咬了咬唇,将主子抱在怀里:
“手疼了,想哭就哭吧。”说着挥退了想要上前的人。
“你们都出去吧!”
见殿内奴才都出去了,舒尔回过脸,见自家主子就算是哭也依旧像是压抑着什么,也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沉甸的让人反胃。
同是瓜尔佳氏,同为一母所养,主子的额涅为了小女儿,哪怕将人过继给祜满大人,也不让她进宫为嫔为妃,偏要拖主子下水。
可怜她家主子,自老夫人去后,六岁回到了亲额涅身边后,百般孝敬却被百般刁难压制。
舒尔给自家主子顺了顺背,低下头轻声道:“主子,您已经不欠她的了。”
瓜尔佳氏到底算是压抑已久,断断续续的还是说出来了:
“我知道,我早已经不欠她的了,可一想到她,这心依旧百爪挠心,断不开,容不下。”
同是一母所生,她从小被额涅送到了祖母膝下,就为了争伯母的管家权。
等到祖母病逝,她已然六岁,可回到额涅身边她感受到的不是渴求已久的关怀,她的爱早已给了小女儿。
同是女儿,她每日早早就要过去请安,时常就要学着做抹额、做帕子,做鞋袜……
等到稍大一点,她更是一年四季针线不停。
曾经以为这就是她对她的爱,她很是费心力的做了许多。
可她不入心的夸了夸后,敷衍的戴了一两回就又想要新的了。
她也不直接要,只是每次去的时候她总会说:
“这抹额不鲜亮了,哎,也唯有你的手艺我戴的舒服。”
祖母留给她的许多东西,也被这样的方式要了过去,每每见着她都会要好东西。
若是不给,不给笑脸还是其次的,这样的磋磨不会少的,给了还能亲近几天,态度和蔼几天。
她早该知道的,七岁的时候就该知晓,那会儿是她刚回到她那儿的第一个生辰,她给了她一个非常好看的金玉妆匣。
她开心了整整一天,隔天却知晓那是小妹新得的玉瓷铜摆件的盒子。
可她是个蠢的,还是下意识的靠近她,下意识的想要她喜欢小妹一样喜欢她,以至于从小到大她的记忆中,和她竟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
无条件的妥协换来的是得寸进尺的要求,她甚至还觉得她不贴心。
曾经她想着也许她一无所有后,她就会转变态度,可一无所有后,她还会敲骨吸髓,将她埋葬。
她永远记得她说过的话:“她以为嫁人就摆脱了我?我是她额涅,是生养她的人,是给了她小命的人!她永远欠我的!
以后就是她有了孩子,我还要养她的孩子,将她养的不认她,我再瞧着她的可怜,还想摆脱我?
白眼狼,我恨不得没生过她,我恨不得月子的时候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