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礼猛地回头,带着慌乱扫过声音传来的地方。
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开始毫无章节地跳动,撞得他胸腔阵阵痛意。
“礼礼……”他失神地喃喃,转过身,径直朝声音处走去,差点迎面撞上两位贵女。
“世子?”身边小厮福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跟上去。
“世子可是身子不适?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吧,想来长公主也不会怪罪。”
他家世子身子骨自幼便不好,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就算现在离席,长公主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梁青礼快步走到花厅旁的小径,目光着急扫视,周围除了两个丫鬟外,没寻到任何身影。
他抓住福安的胳膊,声音发颤:“你方才有没有听到礼礼的声音?”
福安被问的一愣,喧闹的谈笑声中确实夹杂着女子的声音,可怎么会是礼礼姑娘。
“世子,这太吵了,小的没注意。”
梁青礼心底猛地一沉。
方才的声音仿佛只是幻觉。
难道只是他心中执念?
梁青礼松开手,目光再次扫过四周,试图捕捉到熟悉身影,却始终是徒劳。
他沮丧垂下眸。
是啊,礼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礼礼留在了正阳。
*
程清瑶领着李若枝看了场好戏,回来路上差点被撞到,一点也没在意方才的小插曲。
“原来洛小侯爷是给我四妹妹带的兔子,听他们交谈,好像关系不浅。”
她顿了下,故意瞥了眼李若枝紧绷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我这四妹妹也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竟这般不知廉耻。”
“说来,四妹妹养在庄子里多年,无才无德,凭借一副容貌便惹得洛小侯爷欢喜,也是一种本事。”她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
李若枝紧紧攥着手中帕子,面子快挂不住:“程四小姐确实有本事。”
程清瑶勾了勾唇:“我倒有一计,不知李小姐感不感兴趣,兴许能让洛小侯爷看清我四妹妹的为人。”
李若枝诧异看她:“程三小姐愿意帮我?”
程清瑶好意道:“我这是为了帮李小姐,也是为了帮我四妹妹。”
“府中已经为四妹妹择了夫婿,没想到四妹妹竟与洛小侯爷走得近,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不仅我日后亲事会受阻,连伯府也跟着丢脸。”
李若枝眸光动了动:“程三小姐有何妙计?”
程清瑶看了看周围,趴在她耳边轻语几声。
李若枝闻言,眸子一亮,感激道:“多谢程三小姐相助。”
程清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得不到东西,程央宁也别想得到。
*
主院内,长公主已经梳妆完毕,由四个丫鬟进行最后的整理。
丫鬟将发髻整理的一丝不乱,禁锢好发间金钗步摇,确保走动时不会歪斜。
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用细密的羽毛轻柔地拂过长公主身上绛紫色宫装,确保不染一丝灰尘。
另一个丫鬟将腰间环佩调整到端正位置。
这时,有丫鬟来通传,说是太子殿下和元祯公主到了。
长公主移步到旁边正厅。
只见裴晏之身后躲着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朝四周打量。
裴晏之站起身行礼,温柔地将元稹稍稍往前带,“元祯,快给姑母行礼。”
元祯快速福了福身,抓着裴晏之的衣袖不松。
长公主一见到元祯这模样,流露出真切的心疼与怜惜,放轻语调。
“元祯,来姑母这。”
元祯垂着头,一动不动。
裴晏之道:“元祯还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都怪孤,本想带她出来散散心,却忘了今日宴席盛大。”
他顿了顿:“可否向姑母行了方便,允元祯寻个清净点的阁楼休息,孤陪在她身边,绝不扰了宴席。”
长公主眼神凝滞片刻。
今日来的贵女大多都是奔着太子殿下来的,她们的期待怕是要落空了。
她看着元祯怯生生的模样,心里更加柔软,“这有何难。”
长公主招呼来彩云:“带太子殿下和元祯公主去临湖的阁楼,安顿妥帖,万不可怠慢半分。”
彩云应下。
穿过幽深回廊,一路避开人群到了二层阁楼,下人们利落搬来软榻,铺了层蚕丝软垫。
旁边的方形案几上摆放着各种茶水点心,小巧的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芙蓉香。
阁楼正对着花厅景观,将公主府大半的花卉收入眼帘。
裴晏之遣散所有人,元祯才慢慢放松下来,幽怨地坐在软榻上。
“阿兄又骗我!”
她最讨厌欺骗她的人。
“说好要带我去东苑看小鹿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人好多,好吵……”
她拿起旁边案几上的小兔子形状糕点想砸他,又收敛了脾性,在手里捏了一堆渣屑。
这么漂亮的小兔子,砸阿兄太可惜了。
阿兄是个骗子,他不配!
裴晏之坐在她身边,极有耐心地哄着:“等明日阿兄再带你去看小鹿,你看这视野多好,下面还有一堆漂亮的花卉,周围临湖。”
元祯气性大,垂着头就是不看,“阿兄是故意带我来这的,是个骗子。”
裴晏之有些心虚。
他妹妹虽然生了病,但人不算太傻。
“你看下面的人,像画一样,咱们就坐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元祯。”
“孤听说,公主府的糕点比永福斋的糕点还好吃,形状也好看,元祯要不要尝尝?”
元祯悄悄看了眼旁边案几上的漂亮糕点,消了点气,拿了块糕点塞进嘴里,确实好吃。
裴晏之见她消了气,视线落在花厅里,在人群中捕捉到一抹熟悉身影。
嘴角勾起淡淡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