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迟烟一觉睡到了天亮。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醒来后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浑身软趴趴的不舒服,刚从床上坐起身就开始打哈欠。
姜迟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注意到床脚不远处的沙发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连衣裙。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拎起裙子展开来看样式,
忽的眼神定住——是自己从前最喜欢的牌子。
这个牌子不便宜,从前她还是姜家二小姐的时候,姜博文给她买了不少。
那个时候,姜博文还勉强算个称职的父亲。
姜迟烟细细摸过裙子柔软的面料,心里头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温景澜怎么会独独挑了这个牌子的裙子送来?
是巧合吗?
……
穿上衣服下楼,
温景澜已经出门去公司上班,留姜迟烟一个人在这栋陌生的别墅。
那个管事的女佣倒是很热情,一看到姜迟烟下楼,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
“姜小姐,这套衣服是大少爷一早让人送来的,您穿着真好看!”
姜迟烟看了眼客厅落地钟的指针,还不到九点半,商场都没开门。
女佣自我介绍叫阿莲,屋里的其他佣人都尊称她一声“莲姐”。
莲姐是个自来熟,
说话间又叫来佣人端上早就备好的西式早餐——吐司、煎蛋、培根、黄油、咖啡果汁一应俱全。
莲姐往盘子里各样都夹了一点,夹子碰到培根的时候,姜迟烟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莲姐把培根放了回去,
“姜小姐,大少爷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慢慢吃早餐,吃完了会有车送您回去。”
说着又给姜迟烟倒了杯鲜榨橙汁,果肉都滤得干干净净。
是温景澜的喜好。
姜迟烟接过橙汁的手停在半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温时解释昨晚的事情。
心不在焉地吃过早餐,姜迟烟也不多留,匆匆坐上等在门口的轿车。
“小姐,送您去哪里?”司机透过后视镜望向后排的姜迟烟。
姜迟烟看着手机上温时发来的信息——
【滚回来。】
她不用猜就知道,待会儿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姜迟烟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星河湾。”
按电梯,上楼。
温时买的是平层,一梯一户。
隐私和隔音都是绝佳。
即便已经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姜迟烟仍然被惊到了。
屋子里像是经历了一场人间浩劫——
客厅里乱七八糟,甚至可以称之惨不忍睹。
柜子、桌椅、沙发、那些让人看不懂的名贵摆饰,凡是能砸的都被砸了个遍,
占据了整面墙壁的电视屏幕,从正中间裂出蛛网状的纹路,很明显是让什么东西给砸了。
几十万一台的屏幕,下手的人是一点都不心疼。
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温时,正纹丝不动地坐在这场灾难的中心。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显然是在这里待了一夜。
温时抬头望向门口,
看见一脸惊恐的姜迟烟,他用看着一个死人的眼神望着她:
“舍得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姜迟烟拖延着不肯进屋,
求生的本能告诉她,现在的温时很危险。
她的两条腿像是黏在了地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温时的眼睛一寸寸地扫过姜迟烟,然后停在她那身新买的连衣裙。
连衣裙的剪裁很考究,是开襟又收腰的款式——
胸口的位置若是再宽松些,就有走光的风险。可若是太紧,又会勒住那两团软肉。
腰线的部分则完美贴合姜迟烟的腰身。
温时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只一个晚上,温景澜已经把她的尺寸掌握得分毫不差。
喉管里泛出血腥气,温时只觉得恨,恨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最恰当:
“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温景澜技术太差,没把你喂饱?”
姜迟烟瞬间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脸色刷地一白:“你胡说什么?我跟大少爷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
温时的眼神透着癫狂:
“那你倒是说说,你昨天是怎么跑到温景澜怀里去的?”
他咄咄逼人,抢在姜迟烟开口前堵住她的嘴: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别告诉我是巧合,你没事会去LUx m这种地方?”
姜迟烟的手指捏紧裙子,她的确无话可说。
实话,她又不能说。
温时把姜迟烟的沉默视作低头认罪,他体会到什么叫心灰意冷。
“没话跟我说?”温时站起身,长腿跨过狼藉,朝着姜迟烟的方向移动。
他擦过姜迟烟的肩膀,伸手将虚掩着的门阖上。
至此,温时终于爆发。
他一把扣住姜迟烟的脖子,把人拖到自己跟前,
“姜迟烟,你是不是想死?在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你已经想好要爬温景澜的床了?!”
直到天亮前的最后一刻,他还心存一丝幻想,盼着她能回来,哪怕给他一个蹩脚的解释。
他等啊等,等到天光一寸寸地亮起来,他的心就一点点地沉下去——
姜迟烟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和温景澜一起过夜了。
温时的心裂了一个口子,然后慢慢地扩散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两个贱人会在一起做什么?
哦对了,肯定就是,做。
姜迟烟被掐得喘不过气,两只手一道使劲扒拉温时的手腕,指甲在他的手腕划出数道红痕,他却不为所动。
姜迟烟确定,温时想掐死她。
“不是……我真的没有……”缺氧让姜迟烟的眼角流出生理性泪水,始终张着的嘴巴也溢出口水。
“闭嘴!”温时恨不得给这张满口谎言的嘴巴来一颗子弹。
可是想到这张漂亮得叫他心痛的脸上会留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他舍不得了。
温时猛地一甩手,把姜迟烟挥到地上。
他抬腿就从姜迟烟身上跨过去,
他不能再和这个该死的女人待在同一个空间,否则他一定会弄死她。
“温时,你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迟烟撑起身子,拉住温时的胳膊,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走掉。
温时身形一顿,然后,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他低头看向她,那张吻过她无数次的嘴唇变成了尖刀:“别叫我的名字,我嫌脏。”
姜迟烟哭了。
温时却觉得痛快——他难受,她也别想好过。
想踩着他往上攀住温景澜这根高枝?
做梦。
他非要把她踩到泥里。
温时冷嗤一声,猛地俯身贴近姜迟烟,
他的鼻尖几乎擦上她的皮肤,像只猎犬那样缓慢地嗅着。
温时确定自己闻到了温景澜的味道,他倏地皱起眉,神情极度厌恶地“啧”了一声。
“姜迟烟,你就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