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混沌重塑，暗影窥伺
“呃啊——！”
痛苦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林轩的身体在床上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缕自封印缝隙中逸散出的、蕴含着一丝生机的混沌气流，如同最霸道的火焰，又如同最温柔的春雨，同时在他破碎的经脉中肆虐与滋养。
毁灭与新生，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最原始、最激烈的交锋。
破碎的经脉被混沌气流强行冲刷、撕裂，带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但紧随其后，那缕微弱的生机与外部源源不断渗入的生命星辉，又如同最精妙的织工，将断裂的经脉一点点重新连接、拓宽、加固！
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又痛苦得足以让意志最坚定的人崩溃。
林轩死死咬紧牙关，牙龈甚至渗出血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运转起那几乎已被遗忘的《噬星诀》残留意念。
不是吸收外界元气，而是尝试去引导、去掌控体内那缕暴走的混沌气流！
起初，如同蜉蝣撼树。他的意念在混沌气流面前，渺小得可笑，瞬间便被冲散。
但他没有放弃。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他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反复淬炼，变得前所未有的集中和坚韧。他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如同一个耐心的渔夫，将意念化作最细微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引导着那缕气流，顺着《噬星诀》那早已刻入灵魂的运行路线，极其缓慢地流动。
这是一个笨拙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的过程。稍有差池，意念便会被混沌同化，或者引动气流暴走，彻底摧毁刚刚有所修复的经脉。
站在床边护法的伊莎贝拉，清晰地感受到了林轩体内那微妙而凶险的变化。她淡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
她原本的设想，是借助生命星辉和圣光封印，慢慢温养，或许数年乃至数十年后，能勉强保住林轩的性命，修为尽失已是最好结局。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轩竟如此大胆，如此疯狂！竟敢在重伤垂死、根基尽毁的情况下，主动去引导那足以湮灭万物的混沌能量！
“他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伊莎贝拉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打扰，只能将圣光之力维持在最稳定的状态，确保封印不会彻底崩溃。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夜幕退去，晨曦再次降临圣城。
林轩身体的抽搐渐渐平复，但那深入骨髓的痛苦依旧清晰。他周身被一层淡淡的、灰白交织的光晕笼罩，光晕之中，隐约可见细微的经脉虚影正在缓慢地重塑、延伸。
他引导的那缕混沌气流，在运行了第一个极其艰难的周天后，似乎温顺了一丝，虽然依旧霸道，却不再漫无目的地破坏，而是开始有意识地“焚烧”掉那些彻底坏死、无法修复的经脉碎片，同时以那缕微弱的生机和生命星辉为“粘合剂”，重塑着新的、更加宽阔、更加坚韧的经脉通道！
破而后立！
新生的经脉，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混沌色泽，仿佛由最原始的混沌物质构成，虽然细若游丝，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潜力与坚固。
不知过了多久，当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整个偏殿时。
林轩体内，那缕混沌气流终于完成了第一个完整的周天运行，缓缓归于丹田之处，如同倦鸟归巢，盘旋在那被封印的黑珠周围，不再躁动。
而一条主要经脉，已然被初步重塑完成！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段，但对于原本经脉尽毁的林轩而言，这无疑是黑暗中看到的第一缕曙光！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的混沌与星辉已然隐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坚定。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虚弱到了极点。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令人绝望的空虚感，被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所取代。
那缕混沌气流，如同种子，在他破碎的丹田和重塑的经脉中，扎下了根！
“成功了……第一步……”林轩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虽然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至少，他看到了希望！
伊莎贝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周身的圣光缓缓收敛，绝美的容颜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不可思议……你竟然……真的做到了初步引导……”她看着林轩，仿佛在看一个奇迹，“以混沌为薪，以星辉为引，重塑己身……这等法门，闻所未闻！”
她能感觉到，林轩新生的那丝力量，虽然微弱，但其本质层次，高得吓人。
“侥幸……而已。”林轩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再次感受到意识的沉重，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你消耗太大，神魂与肉身都到了极限，需要休息。”伊莎贝拉连忙上前，将一股精纯温和的圣光之力渡入他体内，助他稳定那刚刚重塑、还十分脆弱的经脉，“接下来的修复，急不得，需循序渐进。我会每日为你引来生命星辉，助你修行。”
“多谢……圣女。”林轩由衷地道谢。若非伊莎贝拉提供观星珠和护法，他绝无可能踏出这第一步。
伊莎贝拉微微摇头：“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与意志。好好休息吧。”
她为林轩盖好云丝被，转身离开了偏殿，并吩咐守卫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打扰。
林轩闭上双眼，几乎是瞬间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他的身体本能地开始吸收周围生命泉水的能量，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肉身和疲惫的灵魂。
……
就在林轩于沉睡中开始缓慢修复的同时，圣女殿外，暗处的窥探并未停止。
距离圣女殿不远的一座高塔顶端，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袍身影，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兜帽下，发出几不可闻的低语：
“混沌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确实在复苏……不愧是‘钥匙’……”
“伊莎贝拉看守严密，难以下手……必须等待机会……”
“不过……他似乎伤得极重，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黑影沉吟片刻，身形缓缓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
而在圣城内城另一座更加辉煌、却透着冰冷气息的宫殿内。
光羽圣子米迦勒，正听取着属下的汇报。
“……林轩已苏醒，圣女殿下亲自护法，其气息似乎……有所恢复，但极其微弱。”
“恢复？”米迦勒指尖的圣光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归于淡漠，“根基尽毁，混沌反噬，岂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即便伊莎贝拉倾尽全力，能保住性命已是侥幸。不必过多关注，一个废人，影响不了大局。”
“是。那……‘苍穹之冠’的波动近日越发频繁，长老会似乎有意提前开启圣池……”
“我知道了。”米迦勒打断属下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下去吧。”
属下离去后，米迦勒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云雾缭绕的圣城，以及那座最高的、象征着羽族权力与信仰核心的“圣光之巅”。
“苍穹之冠……唯有最纯净、最强大的圣光，才有资格执掌……我，才是天命所归！”
……
沉睡中的林轩，并不知道外界的暗流汹涌。
他的意识，在深度睡眠中，再次被牵引，沉入了那玄之又玄的境地。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青木界的星空，而是那卷兽皮残图投射出的、更加清晰了几分的七星图案。
代表“生命之源”的翠绿星辰稳定地闪烁着。而他的意识，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颗位于极北之地、散发着永恒冰寒气息的星辰——“凛冬之芯”。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那缕微弱的混沌气流，以及沉寂的黑珠，都微微震颤了一下，似乎与那遥远的冰寒星辰，产生了某种极其隐晦的共鸣……
界标之谜，万界之途，似乎正随着他力量的初步复苏，悄然向他揭开神秘面纱的一角。
而这一切，都始于这具正在混沌与星辉中，艰难重塑的破碎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