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勒星议会的圆形穹顶内，紧急召集的警报声尚未完全消散，全息投影已将先遣舰传回的加密信息拆解成刺眼的红色数据流——引力波武器的攻击参数、空间扰乱波的失效记录、甚至还有舰体装甲被引力场拉伸的显微图像，每一组数据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各位长老的视网膜上。
“‘星烬计划’？”负责战略的长老猛地从座椅上弹起，触须因震惊而僵直，“他疯了吗？那是能让整个太阳系坍缩成中子星的武器！一旦启动，周边五十光年的星域都会被引力辐射扫平，我们的殖民星舰也会被波及！”
技术长老枯瘦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引力波轨迹，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涩意：“但他说的是事实。地球人的武器已经能精准锁定曲率引擎的谐振频率——我们刚才模拟了一下，若舰队按原计划推进，在抵达地球前，至少有三成战舰会被引力波撕裂引擎，变成漂浮在太空的废铁。”
年轻长老的复眼闪烁着躁动的红光：“那就增派‘暗物质护盾舰’！用暗物质的引力场抵消他们的武器攻击！我就不信，一个连恒星系都没飞出去的文明，能挡住我们的主力舰队！”
“暗物质护盾的能量消耗是常规护盾的百倍，”首席长老终于开口，声音像一块沉在冰水里的石头，“我们的星核反应堆储备，撑不过三次饱和防御。而且……”他顿了顿，调出另一组加密数据，那是卢勒文明在地球外围布防的能量痕迹，“先遣舰的逃脱路线，刚好避开了这片能量区——有人在帮地球人，而且是我们惹不起的存在。”
穹顶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长老都清楚“惹不起”三个字的分量——那意味着对方的文明等级至少领先科勒两个层级，足以在弹指间抹平他们的母星。
“那怎么办？”战略长老的声音低了下去，“撤回舰队？承认我们败给了一个低等文明？”
“撤回，不等于认输。”首席长老的指尖在星图上点出一个偏远的星域，“命令舰队在‘暗礁星云’待命，那里的空间乱流能屏蔽引力波探测。再派一支‘影子小队’，不用渗透地球，去查清楚背后帮他们的是谁。”
他转向通讯官，语气不容置疑：“给先遣舰回电，驳回‘星烬计划’，让他们保持静默观测。记住，在搞清楚幕后存在之前，谁也不准动地球一根头发——”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首席长老的复眼骤然收缩，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我们可以输给地球人，但不能死在‘那些存在’的怒火里。”
全息投影上的地球影像依旧平静，却像一个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谜团。
科勒议会的决议，像一道无形的刹车，让原本箭在弦上的舰队，突然在星际尘埃中踩下了暂停键。
月球表面的尘埃在星光下泛着冷辉，左侧的光影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哦？看来那些小家伙终于嗅到不对劲了？也是，咱们的气息再收敛，也藏不住骨子里的威压。”
右侧的光影轻笑一声，指尖划过虚空，调出科勒文明舰队停滞在小行星带的影像：“你看他们那副僵住的样子，引擎都没关，就悬在那儿跟个摆件似的。估计是想起了老祖宗传下的警示——碰到咱们这一脉的气息，最好乖乖绕道走。”
“不过话说回来，”左侧光影话锋一转，看向地球方向，“那颗蓝色星球上的小家伙们倒是挺有意思，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刚才居然想硬撑着发通讯，手都在抖呢。”
“随他们去吧。”右侧光影收回目光，指尖在星图上一点，月球背面突然浮现出一道淡金色屏障，“咱们的任务是守着这颗种子，至于那些跳梁小丑，还没资格让咱们动真格。”
话音刚落，远处科勒文明的舰队果然缓缓调转方向，引擎喷口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显然是打定主意绕路走。
左侧光影嗤笑一声：“算他们识相。不然咱们稍微松点气息，就能让他们的战舰外壳成片剥落。”
“别玩脱了。”右侧光影淡淡提醒，“主上交代过，这一纪元的文明要自然生长，咱们只当看客就好。”
地球指挥中心内，总指挥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屏幕上科勒舰队停滞的坐标，沉声说道：“暂时松口气，但不能掉以轻心。”
旁边的参谋官点头附和：“他们这是在观望。科勒文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突然停手，要么是在评估新的风险，要么就是在酝酿更隐蔽的动作。”
“通知情报部门，密切监控他们的能量波动，任何细微的参数变化都不能放过。”总指挥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调出防御部署图，“把月球方向的预警范围再扩大三倍，给外围空间站的弟兄们加派轮岗，绝不能给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通讯器里传来前线哨所的汇报：“总指挥，科勒舰队的通讯频道一直处于静默状态，我们尝试解码他们的加密信号，暂时没有进展。”
总指挥眼神一凝：“静默往往比喧嚣更危险。告诉哨所，保持警惕，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刻启动‘星尘’防御协议。”
科勒先遣舰队掉头离开的同时。舰长却是在大发雷霆。
“废物！一群废物！”舰长一脚踹翻了控制台旁的金属座椅，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逐渐缩小的地球影像，“就这么退了？我们科勒舰队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副官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看着舰长将桌上的能量块狠狠砸在地上，蓝色的能量液溅得到处都是。
他猛地转身，手指戳向副官的胸口：“传我命令！让后续舰队在陨石带待命！我就不信了，一个连星际航行都没完全掌握的星球，能挡住我们科勒的铁蹄！”
副官犹豫道：“可是……总部刚才发来通讯，让我们暂时待命，说是要重新评估战局……”
“评估个屁！”舰长一把揪住副官的衣领，“等他们评估完，地球的防御都加固三层了！告诉总部，我要单独带队再试一次，出了事我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