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镜子蒙着层薄雾，苏漾拿着支乳白的修复药膏，指尖沾取少许，顺着锁骨下那道淡红的痕迹轻轻揉开。
药膏带着微凉的薄荷味，渗进皮肤时，能感觉到细微的刺痛。
那是昨天顾晏辰留下的印记，在她愈合迅速的皮肤上，本该半天就淡去，可她还是不敢大意。
指尖划过腰侧另一处浅痕，苏漾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
又一次。
她居然又一次越过了边界。
和顾晏辰在一起时，她没能抵挡住季珩的炽热；
如今和季珩在一起，又在顾晏辰的纠缠里失了控。
“无法专一”这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她的心，却没泛起多少疼。
第一次出轨时的愧疚、恐慌，早就在季珩的偏执和顾晏辰的执念里磨淡了。
就像人们常说的“债多了不愁”，第二次踏过底线，她心里竟没了多少压力，只剩下冷静的盘算。
绝不能让季珩知道。
季珩的疯，她见过。
为了留住她，他能亲手划开自己刚愈合的伤口；
为了不让顾晏辰靠近，他能威胁顾晏辰的命。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顾晏辰又有了牵扯，他不会伤害她，却一定会毁了顾晏辰，毁了现在番茄心理的股东平衡，甚至可能把她重新圈在身边，回到过去那种窒息的控制里。
她不能让这种平衡被打破。
药膏在指尖揉成透明的薄膜，苏漾关掉浴室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S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展开，她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顾晏辰”的名字，指尖悬在屏幕上。
还得稳住顾晏辰，不能让他再像昨天那样失控。
半小时后，苏漾敲定了见面地点：市中心高端商场顶层的“云境”咖啡厅。
那是她名下的产业，露天区域能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既适合谈话，又能避免私密空间里的尴尬；
包下全场，是为了防止谈话被泄露，毕竟顾晏辰身边也有顾氏的人，万一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
第二天晚上，顾晏辰准时出现在咖啡厅。
他穿了件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手里还拎着个精致的礼盒。
里面是苏漾以前喜欢的栀子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是刚买的。
看到苏漾坐在露天区域的藤椅上，他快步走过去，脚步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礼盒放在桌角，他坐下时，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西装下摆，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等待什么宣判。
苏漾没看那盒栀子花，指尖轻轻碰了碰面前的冷掉的拿铁，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工作：“昨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番茄心理的工作对接，我们只在公司会议室谈，有需要的话，让助理提前发会议纪要。”
顾晏辰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他攥着西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桌上的白玫瑰花瓣，仿佛也跟着失去了光泽。
“就当没发生过？”
他的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委屈，“昨天你明明没有拒绝我，你甚至……”
“那是我一时失控。”苏漾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上，没看他的眼睛，
“顾晏辰，我们早就结束了。现在我是季珩的妻子，你是番茄心理的股东，我们只该有这层关系。”
顾晏辰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点红血丝，声音里满是不甘：
“我想知道，当年你和我在一起时，跟季珩有了牵扯后，你有没有对他说过‘就当没发生过’？”
苏漾沉默了。
她的沉默，像答案一样，重重砸在顾晏辰心上。
他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拿起桌角的白玫瑰，指尖捏着花瓣，轻轻捻碎：
“我果然是在自取其辱。你从来都没对我动过真格，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不是动没动真格的问题。”苏漾终于转头看他，语气里多了点认真，
“是季珩。如果他知道我们昨天的事，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地坐在这儿，拿着顾氏的股份，当番茄心理的股东吗？他会让你顾氏破产，会让你在S市待不下去，甚至……”
她没说下去，却让顾晏辰浑身一僵。
他知道季珩的手段，当年季珩能从他身边抢走苏漾，能让他在医院躺那么久，就一定能做出更狠的事。
可他还是抬起头，眼底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执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这些。破产也好，丢命也罢，我都不怕。”
苏漾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会沉迷出轨，会被第三者吸引。
当一个本该高高在上的人，愿意为了你打破道德底线，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那种被重视、被渴求的成就感，确实容易让人迷失。
她没立刻拒绝，只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语气放缓了些：“即使我不会和季珩分开，即使你以后见我，都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你也愿意？”
她本想让这句话成为最后一根稻草，让顾晏辰知难而退。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永远做见不得光的存在。
可顾晏辰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声音带着点激动的颤抖：“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见不得光也没关系，偷偷摸摸也没关系！漾漾，我只要能偶尔见到你，偶尔……像昨天那样靠近你，就够了。”
苏漾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这份执念有些可悲，却又带着点让她无法拒绝的顺从。
她没明确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栀子花：“花你带回去吧，我现在不喜欢这个了。”
“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顾晏辰追问，眼神里满是期待。
“这段时间你别来公司找我，也别给我发私人消息。”苏漾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需要时间想想，想好了会联系你。”
说完，她转身走向咖啡厅内部，没再回头。
顾晏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栀子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她没拒绝，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失而复得的滋味，让他觉得哪怕再等多久，都值得。
而此时的巴西，季珩正坐在新能源基地的办公室里，指尖反复划过手机屏幕上苏漾的照片。
照片是上个月拍的，苏漾站在庄园的银杏树下，笑着比了个剪刀手，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浅金的光。
“季总，明天的签约仪式已经确认好了，合作方那边说没问题。”陈默站在桌前，递过一份文件。
季珩接过文件，却没看，只是抬头问：“最快的回国航班是哪天？”
陈默愣了愣，连忙回答：“后天有一班直飞S市的，我现在就去订？”
“订最早的舱位。”季珩把文件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这里的事交给副总盯着，我明天签完约就走。”
陈默点头应下，转身离开时，忍不住看了眼季珩。
这几天季总几乎是连轴转，把原本一周的工作压缩到三天，显然是想早点回国见苏总。
季珩拿起手机，给苏漾发了条消息：“漾漾，我后天就能回去了，给你带了巴西的紫水晶，你说过喜欢这种透亮的石头。”
消息发出去，他盯着屏幕，等着苏漾的回复。
指尖划过屏幕上苏漾的笑脸，心里的思念像疯长的草。
他想早点见到她，想抱着她，想闻她发间的栀子香，想把这几天没说的“想你”，都补回来。
在季珩急切回国的同时，苏漾正站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看着顾晏辰离开的背影，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两个男人之间，维持住那份脆弱又危险的平衡。
夜色渐深，S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却照不透这座城市里，那些藏在心底的隐秘与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