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颜刚把回灵丹放进风挽月手里，就察觉指尖一凉。她低头看去，储物戒上的符纹正微微发烫，那是玉珩闭关前留下的感应印记，此刻正急速闪烁。
她立刻起身。“我得走一趟。”
风挽月还靠在石柱边喘气，听见声音抬头：“现在？你不是说要等我恢复再——”
“玉珩出状况了。”凌颜打断她，语气没带一丝犹豫，“灵眼之地的灵气乱了。”
她没再多说，转身掠出洞府。夜风扑面，山道蜿蜒，她踩着石阶疾行，混沌灵根已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半刻钟后，她抵达灵眼之地。此处地脉交汇，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雾气。可此刻，那团本该温和旋转的灵漩却像被撕裂一般，疯狂搅动，卷起碎石断枝，在空中形成小型风暴。
玉珩盘坐在石台中央，白衣猎猎，脸色却涨成紫红。他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正在强行压制体内暴走的灵力。可那股力量太过狂躁，顺着经脉四处冲撞，眼看就要反噬识海。
凌颜一步踏进风暴边缘，袖中符纸瞬间燃起。她抬手打出三道镇灵符，直击灵漩核心。符火炸开，短暂压下乱流，她趁机冲到玉珩身后，掌心贴上他背心。
混沌灵根立刻响应。她的经脉像是开了闸，将玉珩体内失控的灵力一点点引渡过来。这法子她在风挽月突破时试过一次，但那次只是小规模疏导，这次却是整条灵脉的冲击。
她咬牙撑住，额头渗出冷汗。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抽空，但她不敢松手。一旦中断，玉珩轻则重伤，重则神志尽毁。
“坚持住。”她低声说，声音稳得不像在承受剧痛。
她另一只手迅速从空间取出千年灵乳，倒入青铜鼎。鼎身微震，器灵星引立刻感知到危机，主动激发净化之力。乳白液体在鼎中翻滚，渐渐化作清透灵露，带着淡淡金光。
凌颜掐诀催动，灵露腾空而起，如细雨洒向玉珩头顶百会穴。那股温和的力量渗入识海，终于让他的呼吸稍稍平稳。
风暴开始减弱。
可就在这时，玉珩猛然颤抖起来。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发白，显然是识海出了问题。
凌颜立刻察觉不对。她收回前掌，改用双手贴住他后背，混沌灵根全力运转，温养其元神。同时，她开口念出双修功法第一式口诀：“阴阳相济，三才归一。”
声音不高，却像钟声穿透迷雾。
玉珩身体一震，喉间发出低哑的呻吟。他的识海里，正浮现出家族长老的身影。那人站在高台之上，冷冷宣布他必须与别宗联姻，斩断私情，否则逐出家门。
这是心魔。
它借着他修为动荡的时机，钻入道基，试图动摇他的信念。
“我不认。”玉珩在意识深处嘶吼，“她才是我的道侣。”
幻象开始扭曲。
凌颜继续念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灵相通契，心意相连。你不孤，我在。”
远处洞府方向，一声剑鸣骤然响起。
玄月剑自行出鞘，剑身轻颤，遥遥指向灵眼之地。那一瞬，剑与人仿佛重新建立联系，一股暖流顺着契约通道涌入玉珩体内。
幻象崩塌。
天地忽然一静。
紧接着，一股无形威压从高空降下。这是天道对突破者的试探。若承受不住，境界会被强行压回；若扛过去，便有资格窥探更高一层。
凌颜立刻结印。她以阵法遗迹所学为基础，飞快布下“承天阵”。地面浮现复杂符纹，金光流转，替玉珩分担压力。
玉珩仍闭着眼，但呼吸已变得深长稳定。他的灵力不再暴动，而是缓缓收束，回归经脉，如同潮水退去后留下坚实岸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
风暴彻底平息，灵眼之地恢复平静。唯有那股威压仍在，持续施压。
凌颜的手没有放下。她知道最后关头不能松懈。
终于，玉珩眼皮动了动。
下一秒，他猛然睁眼。
一道银白剑芒自瞳孔掠出，直冲云霄。那光芒不散不灭，竟将天降威压硬生生撕开一线。
风停了。
树不动了。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玉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悠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动作沉稳有力。
“成了？”他轻声问。
凌颜松开手，退后半步。“元婴巅峰，稳固了。”
玉珩转头看她，眼神清明。“刚才……是你？”
“不然呢？”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你以为自己能一个人扛过去？”
他扯了下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还未完全平复的经脉，眉头一皱。
“别乱动。”凌颜按住他肩膀，“刚稳住的境界，还得调息半个时辰才能走。”
“我知道。”他低声道，“但我得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有没有受伤？”
凌颜愣了一下。她本以为他会问修为进展，或是接下来的安排，没想到他第一句是问她。
“我没大事。”她说，“就是灵力耗了些。”
玉珩点点头，闭上眼开始调息。但他一只手悄悄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很轻，却很紧。
凌颜没挣脱。她坐在他身旁，也闭目养神，混沌灵根缓缓恢复运转。
两人静坐不动，唯有夜风拂过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玉珩睁开眼，声音比之前稳了许多：“化神之门，我看见了。”
“嗯。”
“不远了。”
“我们三个，都能走到那一步。”
凌颜睁开眼，看着他侧脸。“前提是别再一个人硬撑。”
“下次提前说。”
“好。”
他顿了顿，又说：“玄月剑刚才自己动了。”
“它认主的人是你，但它听命的是你心里最在意的那个方向。”
“所以它才会朝这里来？”
“不然呢？”
玉珩没再说话。他慢慢站起身，试着走了两步，脚步稳健。
凌颜也跟着起身，把青铜鼎收回空间。
“回去吧。”她说，“风挽月还在等消息。”
“她突破了？”
“三品符师，还能化形。”
“比我想象的快。”
两人并肩往山道走去。夜色渐淡，东方微亮。
走到半路，凌颜忽然停下。
“怎么了？”玉珩问。
“空间里的灵果少了一颗。”
“星耳偷的？”
“它昨天就被关禁闭了。”
“那是谁？”
凌颜盯着储物戒，符纹再次发烫。
这一次，不是来自玉珩的印记。
而是空间深处，那块古老玉简，正在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