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正午的阳光像熔化的金液,泼在2401套房的落地窗上。
卧室里,最后一缕缠绕在两人周身的淡白色气流终于散去,如同被烈日蒸干的晨雾,没入空气中不见踪影。
蒋云枫坐起身,赤着上身,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黑发捋到脑后。
神识探入识海,元婴依旧是那副近尺高的模样,月白道袍上的流光纹丝未动,五圈凝练的真气光带稳稳环在周身,如同焊死的钢甲般牢牢锁着境界壁垒,连一丝松动的痕迹都没有。
“啧,还是元婴中期。”
蒋云枫低低嗤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四个小时,从清晨八点到正午十二点,他几乎将《阴阳和合诀》男子篇的运转效率推到了极致,可柳生千雪是地境巅峰,连练气期的门槛都没摸到。
对他这元婴中期的修为来说,这点真气增益,跟杯水车薪没什么区别。
“看来境界差距太大,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念头一动,一个近乎作死的想法突然窜了出来——冰姬。
玄冰宫宫主,上界仙人,被噬魂锁仙链锁在古墓下那么久,体内的仙元怕是早已积蓄到了恐怖的地步。
若是能和她双修……蒋云枫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元婴像吹气球般暴涨,境界突破跟翻书似的轻松。
这念头刚冒头,就被他猛地掐灭。
疯了才会打那女人的主意。
真要是面对面,别说双修,怕是刚靠近就得被她冻成冰雕。
赌赢了是一步登天,赌输了就是身死道消,这买卖太亏!
他翻身下床,脚刚踩在地毯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单——米白色的纯棉布料上,赫然印着一朵巴掌大的猩红梅花,像雪地里绽开的血痕,醒目得让人心头微顿。
蒋云枫转身走向窗边,指尖在窗帘绳上轻轻一拉。
厚重的遮光帘被拉开半扇,正午的强光涌进来,将那朵红梅映得愈发鲜明。
而床上的柳生千雪,早已在他翻身下床时醒了过来。
她闭着眼装睡,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床单上的痕迹她比谁都清楚,此刻听着蒋云枫的脚步声,心脏像擂鼓般“砰砰”直跳。
直到蒋云枫走到窗边,她才敢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抬手抚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酥麻感。顺着这触感往下,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涌动感。
她慌忙凝神内视——
丹田气海早已不是之前那片浑浊滞涩的“内力池”,而是变得澄澈如琉璃,泛着淡淡的白光。
一团鸽子蛋大小的淡白色真气在气海中央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丝丝缕缕的气流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原本因常年练武留下的细微损伤,都在被悄然修复。
“这是……修真者的真气?”
柳生千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指尖死死攥紧了床单。
她修了十五年古武,地境巅峰的内力虽然浑厚,却始终像在泥地里推车,运转时总有股滞涩感;
可现在丹田中的真气,却滑得像冰、润得像玉。
流转时几乎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晰感觉到它在拓宽经脉、滋养筋骨,连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用不完的力气。
“练气七层。”
蒋云枫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带着淡淡的磁性,“你体内的内力已尽数转化为真气,从今天起,你算半个修真者了。”
半个修真者……
柳生千雪猛地抬头看向蒋云枫的背影,男人正望着窗外的曼谷街景,宽肩窄腰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洛神能在三天内脱胎换骨,为什么伊贺凉子甘愿放下骄傲臣服——在这种能轻易改写命运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尊严和骄傲,实在太廉价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再次落在床单上的红梅上,脸颊更红了。
这是她成为“蒋家人”的印记,是她踏入修真界的见证,她想把这份纪念留下来。
“穿好衣服。”
蒋云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已转身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下去吃点东西。”
“是,蒋少。”
柳生千雪连忙应声,忍着浑身的酸软爬下床。
散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就在沙发边上,她弯腰去捡时,丹田真气下意识地流转,原本发颤的膝盖瞬间稳如磐石——练气七层的身体,连筋骨都比之前坚韧了数倍。
她走到客厅沙发边左手拿起西装套裙,右手拿起地毯上的武士刀。
柳生千雪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床边,将西装套裙放在床上。
随后左手握住刀柄,轻轻一拔——
“唰!”
刀光掠起一道冷冽的寒芒,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她手腕微抖,刀刃精准地落在床单上那朵红梅的边缘,没有丝毫犹豫,“嗤”的一声轻响,那片印着红梅的布料就被整齐地裁了下来。
柳生千雪将武士刀归鞘,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片布料。
她坐在床上,指尖轻轻抚平布料上的褶皱,然后对折、再对折,仔细地叠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块。
确认红梅的痕迹被妥帖地裹在里面后,才拉开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将小方块放了进去,又轻轻按了按,像是在藏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她才快速穿上西装套裙,整理好衣领和裙摆,走到蒋云枫面前,微微躬身:“蒋少,我好了。”
蒋云枫的目光扫过她按口袋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抓起地毯上的短袖穿上,“走吧。”
柳生千雪紧随其后,双手垂在身侧,武士刀的刀鞘贴着裤腿,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内侧口袋里那片布料的温度,像一团小火苗,暖得她心头发烫。
电梯下行时,轿厢壁的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
蒋云枫靠在壁上,闭目养神,侧脸的线条在金属反光里冷得像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柳生千雪站得笔直,眼神坚定,握着武士刀的手稳如磐石。
“叮——”
电梯门打开,一楼大堂的冷气混着百合香薰扑面而来。
正午的大堂比清晨热闹了数倍,穿沙滩裤的游客举着相机四处拍照,拎公文包的商人快步走向门口,举着导游旗的旅行团吵吵嚷嚷地走过……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电梯口时,都下意识地顿住,连说话声都压低了几分。
太扎眼了。
蒋云枫的气场冷得像冰窖,明明只是随意地走着,却像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柳生千雪紧随其后,黑色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偏偏手里提着把半人高的武士刀。
刀鞘上的鲛绡在灯光下泛着暗纹,哪怕她收敛了气息,普通人还是能莫名感觉到一股心悸的压力。
“那女的……握刀的手也太稳了吧?”
一个背着相机的游客偷偷扯了扯同伴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看着就像电影里的高手啊!”
“何止是高手……”同伴的声音里带着惊奇,目光又扫向蒋云枫,“跟她一起的男的更怪,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不敢多看一眼,总觉得特别厉害……”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柳生千雪耳中。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握紧武士刀,刀鞘在大理石地面上拖出“沙沙”的轻响,像在为自己的新生伴奏。
内侧口袋里的布料依旧温热,提醒着她这场命运的转折,提醒着她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两人穿过大堂,走向旋转门。
正午的阳光从门外涌进来,在他们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道冷硬如铁,一道坚定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