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侧撕扯,下坠的速度让肺叶发痛。莫凡的手臂横在雨晴胸前,风系魔力刚凝出半层缓冲墙,指尖的冰刃便断裂在空中,裂痕边缘像被无形之物啃噬。她抬眼,一道银光破开云层,飞舟自崖壁间掠出,船首泛起淡蓝光晕,引力场瞬间锁住两人下落轨迹。
舱门开启时没有声音,只有气流倒灌的轻微震颤。他们被平稳吸入,地面金属板传来微弱吸力,固定住脚步。飞舟内部呈环形结构,墙壁光滑如镜,无接缝,无光源,却均匀透出冷白微光。正前方浮着一块半透明面板,上面滚动着无法辨识的文字流。
雨晴没有站稳就立刻抬手,掌心寒流涌出,试图凝结一层霜膜探知环境。霜刚成形,空中再次浮现细小裂痕,寒流在中途被截断,残余魔力像被吸入某个看不见的孔洞。她呼吸一滞,体内金纹再度灼烫,顺着经脉向上攀爬。
莫凡察觉她的僵硬,低声道:“别硬撑。”他盯着面板,手指微动,一缕火丝悄然探出,缠向最近的墙面接缝。火焰触及金属的瞬间,整艘飞舟轻微震了一下,墙内深处传来极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机制被唤醒。
雨晴闭眼,以冰凰心源为引,向四周蔓延感知。她不再试图施法,而是让意识沉入本源深处,借冰凰残存的共鸣扫描能量流向。三秒后,她睁眼,声音压得极低:“徽记在吞噬魔力。”
莫凡顺着她目光看去。飞舟顶部镶嵌着一枚七芒星徽,样式与罗盘背面一致,只是更完整。徽记下方刻着“圣城监制”四字,字体古旧,但边缘有细微纹路延伸进墙体,呈蛛网状扩散。那些纹路并非装饰——它们正以极缓慢的频率脉动,每一次收缩,都从空气中抽走一丝魔力波动。
“这不是救援。”她说,“是捕获程序。”
莫凡收回火焰,额角渗出一层薄汗。他体内的金纹因魔力波动而轻微共振,每一次跳动都像有细针在经脉里穿行。他靠向墙壁,借金属的冷意压住体内躁动,右手缓缓覆上腰间匕首。
面板上的文字流忽然停止。一道机械音响起,语调平直,无情绪起伏:“身份未识别。执行协议:净化。”
墙角四道缝隙同时开启,金属臂探出,末端连接着环形装置,缓缓逼近。雨晴抬手,寒流再次尝试凝聚,结果依旧——冰晶在成型瞬间被空间裂痕吞噬。她咬牙,强行将冰凰本源压向指尖,这一次不再释放魔力,而是以心神为引,将一丝情感波动注入寒流。
寒流未散,反而在空中凝成极细的霜丝,呈网状展开,贴附于地面与墙面交界处。霜丝触及徽记脉络的刹那,整艘飞舟剧烈震颤,机械音中断,金属臂停滞在半空。
“它怕这个。”她说。
莫凡立刻会意。他不再隐藏魔力,掌心火焰升腾,风丝缠绕火芯,形成极细的螺旋流,顺着霜丝指引的方向,精准刺入墙内一条隐秘纹路。火焰侵入的瞬间,徽记脉动骤停,飞舟内部光线转为暗红,警报声仍未响起,但空气开始变得稀薄。
“系统在自保。”莫凡低声道,“日志一定在核心层。”
他走向中央面板,双手覆上,火焰与风流同时注入。面板闪烁数次,终于跳出一段残页:“时空巡查·第三序列·博城坐标校准。目标β-07,捕获优先,抹除次之。执行单位:监察司。”
雨晴盯着那行字,心源中的金纹猛地一缩。她认得这个编号——那是她的代号。上一次出现在博城废墟的锚点残件上,只是残缺不全。如今完整指令浮现,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性。
莫凡正欲深入读取,飞舟突然剧烈震颤。舱壁三处位置同时扭曲,金属如蜡般融化,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虚空裂口。三道身影从裂口中踏出,身披银灰长袍,面容模糊,唯有双眼清晰——眼瞳中,齿轮状印记缓缓旋转,每转一圈,空间便凝固一瞬。
莫凡的风火魔力在齿轮转动的瞬间被冻结,火焰悬停半空,风流停滞如冰。他试图抽身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无形之力锁住。
雨晴却未动。她感知到了——巡查者的核心能量频率,与时空锚点完全一致。那不是魔法,也不是科技,而是一种更高层级的规则执行协议。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异常”的清除机制。
她不再尝试施法。而是将全部意识沉入冰凰心源,以守护同伴的执念为引,将情感波动转化为加密信号,反向注入体内残存的寒流。寒流在经脉中逆向流动,绕过金纹阻隔,从指尖溢出,化作无数细小冰晶,在空中排列成密集网络。
冰晶呈二进制流形态,精准捕捉齿轮旋转的频率。当第一枚冰晶命中巡查者眼眸,齿轮转动骤然卡顿。第二枚命中,能量核心表面浮现霜纹。第三枚刺入,那名巡查者膝盖微弯,长袍下摆凝出冰层,动作停滞。
其余两人同时抬手,掌心浮现齿轮虚影,试图重启协议。雨晴却已预判。她将最后一丝寒流压缩成极细冰针,顺着数据流轨迹,直刺其中一人能量核心连接点。冰针穿透的瞬间,对方动作彻底冻结,虚空裂口开始收缩。
莫凡趁机挣脱束缚,风系魔力压缩空气,在头顶形成临时供氧区。他迅速退至雨晴身边,发现她肩胛处皮肤已泛出青白,金纹蔓延至锁骨下方,寒流失控外溢,在地面凝出断续霜纹。
“还能撑住?”他问。
她点头,指尖仍压在心口。冰凰本源因强行数据化施法而剧烈震颤,但她没有松手。她知道,只要巡查者未完全退去,就不能停。
莫凡转身,火焰在掌心凝聚,迅速在舱壁刻下齿轮与锚点的共振图谱。线条精准,频率匹配,与飞舟徽记下的脉络完全吻合。他确认了——两者同源,且巡查者的协议,正是通过这类符阵进行空间定位。
“圣城在用锚点做监控网络。”他说,“而你是被标记的异常。”
雨晴闭眼,以凝心之泪护体,强行读取被冻结巡查者的核心记忆片段。画面一闪而过:高塔内部,无数齿轮悬浮空中,中央铭刻“时空监察司”字样。一道命令自塔顶降下:“β-07已激活冰凰本源,具备跨维度干涉能力,启动捕获协议。”
她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凝心之泪的能量正在被金纹侵蚀,护盾出现裂痕。
飞舟内部警报仍未响起,但氧气浓度已降至临界点。舱顶徽记重新开始脉动,比之前更快。墙内深处,某种重启程序正在启动。
莫凡抓起她的手腕:“走。”
他们冲向舱门控制台,莫凡以火焰强行熔断线路,舱门迟缓开启。冷风灌入,外侧正是悬崖边缘,云层翻滚,下方深渊不见底。
就在此时,最后一名巡查者抬手,掌心齿轮完全展开,空间开始扭曲。莫凡将雨晴推向舱门,自己回身,风火双系全力爆发,撞向对方能量核心。
撞击瞬间,飞舟剧烈震颤,舱体裂开一道长缝。巡查者被逼退半步,齿轮转动减缓,但未停止。
雨晴在舱门口回头,看见莫凡的手臂被空间裂痕划开,血珠尚未滴落,就被扭曲的气流卷入虚无。她咬牙,将最后一丝寒流注入地面,霜纹顺着金属板蔓延至巡查者脚下,瞬间冻结其与飞舟的能量连接。
巡查者动作一滞。
莫凡借机冲出,两人跃出舱门,坠向云层。飞舟在身后缓缓闭合裂口,银光渐隐,重新升空,消失在云层之上。
深渊风声呼啸,下坠的速度让视线模糊。雨晴在半空中抬手,掌心最后一滴凝心之泪浮现,护盾尚未完全展开,肩胛处的金纹突然加速蔓延,寒流在经脉中倒灌,逼得她指尖痉挛。
莫凡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风系魔力在周身形成螺旋气流,减缓下坠。他的手臂还在流血,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灰白,像是被某种规则腐蚀。
他们没有说话。云层之下,一座荒废的石城轮廓逐渐显现,街道呈放射状延伸,中央高塔残骸直指天空。
莫凡盯着那座塔,声音低哑:“博城。”
雨晴望着自己的手,凝心之泪在掌心微微发烫,护盾边缘开始出现细微裂痕,像是被无形之物缓慢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