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身影刚在冰面上凝实,膝盖一软,单膝触地。雨晴几乎是同步落地,可她没让自己倒下。她撑住地面的瞬间,掌心传来异样的震颤——不是来自身体,而是脚下的冰层深处,那条尚未愈合的裂缝正随着莫凡体内魔力的起伏微微搏动。
他抬手,火焰在指间跃起,像是要驱散残留的寒意。
“别动!”雨晴声音撕裂风雪,右手猛地拍地。霜纹如蛛网炸开,沿着冰面迅速蔓延,将莫凡的手掌封在一层薄冰之下。火焰熄灭,只留下焦黑的痕迹。
莫凡皱眉,刚要开口,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幽红的光从缝隙中渗出,像血在流动。
雨晴没看他,指尖划过霜纹,一道极细的冰线顺着纹路延伸,在空中勾勒出波动图谱。图谱浮现的刹那,莫凡瞳孔一缩——每一次他体内风火元素波动,图谱上的曲线就剧烈震颤,而裂缝的扩张频率与之完全同步。
“你的魔力在刺激它。”她喘了口气,喉间泛着铁锈味,“不是修复,是在撕裂。”
莫凡沉默,低头看着被冰封的手。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仍在躁动,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受控制地往裂缝方向涌。他试着压制,可越是压制,风系元素越在经络中乱窜,像要冲破束缚。
雨晴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图谱中央。冰纹吸收血液,颜色转为深蓝,波动曲线开始逆向推演。她闭眼,以冰凰心源感知能量流向,识海中传来低鸣,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
“不只是空间裂痕……它在回应你。”她睁开眼,声音很轻,“你用的不是普通的风火魔法。”
莫凡没说话。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从博城那夜开始,他的魔法就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力量浸染过。可他一直压着没提,因为每次一动用全力,脑子里就会闪出火海、断墙、父亲倒下的背影。
现在,那股力量正在苏醒。
远处,冰层震动。
三道黑影从裂缝边缘跃出,落地无声。血族伯爵,气息阴冷,眼瞳泛着暗红。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石牌,表面符文微亮,正对准莫凡所在的位置。
雨晴立刻抬手,最后一丝凝心之泪的能量注入地面。冰层瞬间冻结三人脚下,寒流缠绕脚踝,迟滞了他们的动作。她一把将莫凡拽向身后残破的石柱,低喝:“别出手,别动魔力。”
莫凡想反驳,可她的眼神让他闭了嘴。
三名伯爵同时发力,冰层崩裂。他们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分散站位,呈三角形包围圈,将雨晴与莫凡彻底封锁在中心。持石牌的伯爵抬起手,石牌对准雨晴,符文开始旋转,像是在记录她的魔力频率。
雨晴知道那是什么——坐标标记。一旦完成,血族就能随时定位她,甚至穿透时空追杀。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双掌贴地,她闭眼,将全部意识沉入心源。冰凰本源在深处震颤,她没有强求,而是缓缓回忆——回忆莫凡在火海中蜷缩的样子,回忆他父亲倒下时那枚滚落的古玉,回忆她穿越时空只为守住那一瞬的微光。
情感涌动的刹那,心源深处传来一声清鸣。
淡青色霜环自她周身扩散,不是防御,而是屏障。霜环如流动的幕帘,将她与莫凡完全笼罩。三名伯爵同时出手,利爪撕裂空气,可攻击触及霜环的瞬间,竟被折射向两侧,冰晶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细小棱面,将光线扭曲。
雨晴在屏障中移动,脚步轻缓,每一步都踩在霜环能量最密集的节点。她不是在硬抗,而是在引导——用冰晶折射攻击,用霜环偏转轨迹,像织网般在三道攻势间穿行。
一名伯爵突进,拳头砸向屏障核心。霜环剧烈震荡,雨晴嘴角溢血,可她没有停下。她将最后一丝魔力注入地面,霜纹再次蔓延,悄然缠上三人脚踝,减缓他们的节奏。
持石牌的伯爵察觉异常,猛地将石牌按向地面。符文亮起,一股空间锚定之力扩散,试图锁定雨晴的位置。
就在此刻,雨晴眉心骤然一热。
一道冰蓝色印记浮现,形状如展翼的凤凰,边缘泛着微光。印记亮起的瞬间,她体内冰凰心源轰然爆发,不是向外释放,而是向内压缩,形成一股无形的波动。
波动扩散。
三块石牌同时震颤,符文断裂,表面裂开细纹,随即“啪”地碎裂,化作黑色粉末洒落冰面。
三名伯爵动作一滞。
雨晴却没时间喘息。她能感觉到意识正在被抽离,心源几乎枯竭。她撑着膝盖,指尖掐进冰层,强迫自己站直。
可下一秒,背后寒意刺骨。
一名伯爵突破霜环死角,利爪直刺她心口。她想躲,身体却跟不上反应。指尖刚抬起,攻击已至胸前。
千钧一发之际,眉心印记猛然炽亮。
一道无形波动以她为中心炸开,空气凝滞,时间仿佛被拉长。三名伯爵的动作瞬间冻结,连飞溅的冰屑都悬停在半空。
虚空震颤。
银色的时空锚点从虚无中浮现,通体流转着月相刻痕,表面微光如呼吸般起伏。它没有落地,而是悬停在裂缝上方,底座符文自动激活,形成一道螺旋状吸力场。
三名伯爵体内的能量被强行抽离,化作黑红两色光流,顺着吸力场涌入锚点。他们的身体迅速干瘪,像被抽空的皮囊,最终化作灰烬飘散。
锚点吸收能量后,表面月相刻痕微微发烫,随即缓缓下沉,隐入虚空。
裂缝边缘的冰层开始闭合,幽红的光逐渐退去,只剩下焦黑的痕迹和散落的灰烬。
雨晴跪倒在地,掌心撑着冰面,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体内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她的能量脉动,像是从锚点反哺而来,微弱却清晰。
莫凡从石柱后走出,脚步很轻。他站在她身旁,没有伸手扶她,只是低头看着那片正在愈合的冰层。
“刚才……”他开口,声音沙哑,“那东西,是冲着血族来的?”
雨晴没抬头,指尖轻轻抚过眉心。印记已经消失,可皮肤下仍有余温。
“不是。”她低声说,“它冲的是能量本身。”
莫凡蹲下,目光落在她掌心。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正缓缓渗出血珠。血珠没有滴落,而是被掌心残留的霜纹吸住,凝成一颗微小的冰晶。
他伸手,指尖刚触到她手腕——
雨晴猛地抽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