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灼痕再次发烫,雨晴没有收回手,而是将掌心贴在冰凉的珊瑚残骸上。那纹路与她皮肤下的符文共鸣,像一根细线牵动体内沉睡的寒流。她闭了闭眼,冰凰心源在识海深处轻轻震颤,不是预警,而是回应——这印记,本就源自同一源头。
莫凡站在她身侧,风系魔力在指尖流转,却没有催促。他知道她不会无端停下,更不会回头。
“它在等持印者。”她终于开口,声音平稳,“而我们现在,就是它认定的‘钥匙’。”
他眯起眼:“你是说,让它以为我们回来了?”
她点头,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缕极寒之气。那不是普通的冰系魔力,而是从冰凰本源中剥离的一丝本源波动,带着与左臂符文同频的震颤。她在空中划出一道螺旋纹路,随即散入水流。那波动如涟漪扩散,无声无息,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裂谷深处的回响。
“走。”她说,“去我们上次冻结岩浆的地方。”
莫凡不再多问,转身朝裂谷边缘行去。雨晴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刻意放缓,让体内的冰凰本源持续释放微弱波动。她能感觉到,那股来自深渊的压迫感正在苏醒,不再是静止的等待,而是悄然移动——有东西,正从深处游上来。
抵达预设区域时,雨晴蹲下身,指尖轻点海底岩层。她将事先准备好的冰晶种子埋入九宫符阵的三个关键节点,每一颗都经过特殊凝练,能在水下长时间潜伏,只待信号触发。她没有立刻激活,而是以呼吸为节律,缓缓调整体内魔力循环,压制左臂传来的灼痛。
“你打算怎么引它?”莫凡低声问。
“用它最想看到的东西。”她站起身,掌心向上,一滴血自指尖渗出,落入水中。血珠未散,瞬间凝成细小冰晶,悬浮不动。她以血为引,将冰凰本源之力注入其中,那冰晶骤然爆发出刺骨寒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几乎在同一瞬,裂谷深处传来剧烈的水压波动。
“来了。”莫凡后退半步,风系护罩悄然展开。
第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八条触腕如巨蟒狂舞,直扑中央冰晶。就在它即将触及的刹那,雨晴双指并拢,猛然下压。
“冰封千仞。”
寒流自她心口炸开,顺着早已埋设的冰晶网络急速蔓延。整片海域温度骤降,水流凝滞,珊瑚、岩壁、甚至翻涌的蒸汽泡都被冻结在半空。那章鱼妖动作戛然而止,触腕僵直,庞大的身躯被层层冰晶包裹,最终凝成一座透明冰雕,悬浮于深海之中。
莫凡迅速靠近,伸手触碰冰面。冰层极厚,内部结构致密如黑曜石,却清晰映出章鱼妖表皮的纹路——那些原本隐匿的符文此刻暴露无遗,呈暗红色,排列成环状阵列,中心是一个螺旋节点。
他瞳孔微缩。
“和唐月给的那块碎片……一模一样。”
雨晴走到冰雕前,指尖轻抚章鱼妖的一条触腕。冰层下,符文微微发烫,仿佛仍在运转。她没有移开手,而是将另一只手按在心口,感受冰凰心源的震动。这阵法不是简单的控制术式,而是某种活体改造的烙印,与黑教廷信物同源,甚至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不是守卫。”她低声道,“是试验品。”
莫凡收回手,环顾四周:“沉船呢?”
“裂谷最深处。”她转身,目光投向那片被冰封掩盖的黑暗,“它从那里出来,源头一定在下面。”
两人没有犹豫,沿着冰封通道向裂谷底部行进。越往下,岩层越破碎,断裂的金属构件散落海底,一根扭曲的桅杆斜插在沙地中,船体大半被珊瑚覆盖,唯有驾驶舱附近残留着未被侵蚀的合金外壳。
莫凡率先靠近,手掌贴在舱门控制面板上。表面覆盖着厚厚海藻,他用风刃轻轻刮开,露出下方的密码锁。他取出一枚微型符咒,贴在接口处,魔力注入,面板闪烁几下,舱门发出沉闷的机械声,缓缓开启。
一股浑浊的水流涌出,夹杂着金属锈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气。
他正要踏入,雨晴忽然抬手拦住他。
“等等。”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舱门边缘。一道细微的电流掠过她的皮肤,极短暂,却被她精准捕捉。她迅速将冰系魔力压缩至掌心,凝出一层极薄的导电冰膜,贴在门框内侧。冰膜瞬间变色,显现出隐藏的警报线路。
“有陷阱。”她说,“触发式电击阵,连着内部警报系统。”
莫凡冷笑:“还真当这里是度假村。”
他退后一步,风系魔力在掌心凝聚成螺旋气流,精准打入控制面板缝隙。气流如刀,切断内部线路,同时以火系微光引燃短路点,制造反向脉冲。舱内灯光闪了两下,随即熄灭,警报系统彻底瘫痪。
“走。”他率先踏入。
雨晴留在外面,背靠船体,目光扫视四周。她的左臂再次发烫,不是来自符文,而是冰凰心源的预警——有东西正在靠近,不是从裂谷,而是从海底沙层之下。
她没有出声,而是缓缓蹲下,将掌心贴在海底岩层。冰系魔力无声渗透,与周围礁石的温度、结构达成共振。下一瞬,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块静止的珊瑚岩,体表覆盖的霜色薄膜与海底环境完全融合,连呼吸都停止在水中。
三分钟后,沙层震动。
一只巨型螃蟹破土而出,甲壳呈暗黑色,嵌有不规则的晶体,双钳泛着电弧蓝光。它没有立刻攻击沉船,而是停在十米外,钳足轻顿,似乎在探测周围魔力波动。
舱内,莫凡正翻找控制台残存的数据模块。他撬开一个密封盒,取出一枚金属芯片,表面刻着熟悉的徽记——黑教廷的双蛇缠剑纹。
就在此时,警报残余系统突然发出微弱蜂鸣。
螃蟹双钳高举,电弧瞬间爆发,直击舱门。
雨晴动了。
她自“礁石”中破冰而出,双手结印,两道冰刃自海底突刺而起,精准卡入螃蟹双钳关节缝隙。寒流顺着金属晶体蔓延,电弧骤然中断。那巨物暴怒,转身扑来,八条步足如钢矛刺向她胸口。
她不退反进,侧身避过要害,左手按地,冰晶自掌心炸开,形成扇形冰墙。螃蟹撞上冰面,滑行数米,甲壳与冰层摩擦出刺耳声响。
莫凡趁机从舱内跃出,手中火苗暴涨,风流缠绕右臂,一记螺旋风拳轰向螃蟹背部。火焰穿透甲壳裂缝,内部传来焦糊味。
“拿到了?”雨晴一边结印加固冰锁,一边问。
“芯片。”他将金属片塞进腰包,“刻着追踪编号。”
她点头,双掌合十,冰晶锁链自地面升起,缠绕螃蟹四肢。那巨物挣扎几下,终被彻底冻结。
两人站在被冰封的沉船前,海水依旧冰冷。
雨晴望向裂谷深处,声音很轻:“这些生物,不是自然变异。”
“是被改造的。”莫凡接道,“用黑教廷的阵法,把它们变成活体武器。”
她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冰凰心源微微震颤,与远处冰雕中的符文产生微弱共鸣。这共鸣不是警告,而是确认——他们已经触碰到真相的边缘。
莫凡看着她:“接下来呢?”
她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将手掌按在冰封的沉船外壳上。冰系魔力渗透而入,沿着金属结构蔓延,最终停在船体底部一处隐蔽舱室。那里,有另一块冰晶种子正在发烫。
“下面还有门。”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