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道银痕还在闪,像块劣质LEd灯泡接触不良。
我低头看了眼芯片,它表面浮现出的符号已经排成了一行小字,歪歪扭扭,跟小学生练笔差不多。贝塔凑过来眯眼瞧:“这写的啥?‘信号源……在……地下’?”
“废话,谁不知道在地下。”我翻了个白眼,“问题是哪个地下?全国那么多矿洞、地窖、藏宝窟,难不成挨个挖?”
阿尔法冷不丁插话:“根据信号衰减曲线反推,距离误差不超过五里。且能源波动模式显示,目标具备长期供电能力,非临时据点。”
“哟,”我挑眉,“今天说话带人味儿了?”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听你们猜谜。”它镜头微微一缩,像是在翻白眼。
萧临渊站在我身后,从上一章就没怎么说话,现在终于开口:“那就去。”
“就这么去?”我扭头看她,“连地图都没有,您这是要带我们演荒野求生?”
“你不是能感应?”她淡淡道,“跟着那玩意儿走就行。”
我指了指自己脑门:“我是导航仪,不是狗鼻子。”
贝塔立刻举爪:“我可以当导盲猫!”
“闭嘴。”我和萧临渊异口同声。
半小时后,我们站在一片荒坡前。枯草长得比人高,风一吹哗啦响,跟谁在背后鼓掌似的。阿尔法用热成像扫了一圈,确认前方三十步内没有活物。
“就是这儿。”我把芯片贴在掌心,银痕猛地一跳,像是被电了一下,“下面有东西在‘呼吸’——每隔七秒,能量脉冲一次,规律得跟上班打卡一样。”
贝塔耳朵抖了抖:“底下怕不是养了台老式空调?”
“更可能是服务器群。”阿尔法说,“需要持续散热,且负载稳定。”
我蹲下摸了摸地面,凉得渗人。正想让阿尔法开路,忽然发现脚边一块石头颜色不对——灰中带青,像是被高温烧过又冷却的岩层。
“等等。”我扒拉开杂草,“这地方被人炸过,但不是自然塌方。你看裂缝边缘,弧度太规整,是定向爆破。”
萧临渊蹲下来,指尖蹭了蹭石面:“火药残留未散,最多十天。”
“也就是说,”我冷笑,“他们怕人发现,还特地封了口?”
“那咱们就掀开看看。”她说着,竟亲自退后两步,手按剑柄,“清场。”
阿尔法变形启动,金属脊背展开钻头,悄无声息扎进岩层。不到两分钟,一条斜向下三米的通道打通,黑漆漆的,透着股陈年铁锈和潮湿纸张混在一起的味道。
“真优雅。”贝塔捂鼻,“知识分子专用防空洞。”
我们顺着通道滑下,里面出乎意料地整洁。水泥墙刷了防潮漆,头顶挂着节能灯,电线走线整齐,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别碰任何东西。”我拦住贝塔伸出去的爪子,“这种地方,按钮可能是陷阱,灯泡都可能带电。”
阿尔法放出微型探测球,漂浮前进。第三扇门后,监控画面突然跳出来——全息投影悬浮在空中,正在回放一段街头画面:几个百姓围在驿站公告栏前,指着上面一张告示议论纷纷。
放大一看,标题赫然写着《电报塔致病实录》,下面列了一堆症状:头晕、耳鸣、夜梦惊悸,甚至还有“男子脱发加剧”。
“哈?”我笑出声,“这编得比我妈朋友圈养生帖还不靠谱。”
贝塔爪子戳了戳投影:“来源是哪儿?”
阿尔法调出数据流:“已通过十二座城池的民间说书人、茶馆小报同步传播,附带伪造医案三十七份,患者画像高度雷同——全是穿补丁裤的老百姓。”
“套路啊。”我摇头,“先造恐慌,再嫁祸技术革新,最后逼朝廷停用电报。”
萧临渊眼神沉了下去:“周老头最近总在朝会上提‘民心思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正说着,最里间传来轻微嗡鸣。我们贴墙靠近,只见一间密室中央摆着一台主机,外壳印着瀛洲文字,接口处连着几根光纤,正不断向外发送加密信号。
“找到了。”我咧嘴,“谣言制造中心,兼职国际间谍联络站。”
贝塔搓爪:“让我黑进去玩玩?”
“去吧,别搞太大动静。”
它尾巴一甩,身形缩小,毛色变成哑光黑,悄无声息跃上控制台。前爪轻轻搭在生物识别区,下一秒,瞳孔自动扫描,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这么容易?”我皱眉。
“因为权限够高。”阿尔法提醒,“说明操作者身份不低。”
贝塔已经接入系统,屏幕上开始滚动日志。突然,一段音频弹了出来,标注为“最高优先级通讯记录”。
我看了萧临渊一眼:“要听吗?”
她点头。
按下播放键,第一个声音沙哑苍老,听得我差点呛住——
“……电报乃妖术,必致民心溃散,趁女帝巡海之际散布疯癫之说,动摇其新政根基。”
是周太师!
我扭头看萧临渊,她脸都没变,只是手指在剑柄上轻轻划了一下,像是在磨茧子。
紧接着,另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火药已埋入京城驿站地窖,只待谣言发酵,便可制造混乱。”
“瀛洲密使!”贝塔压低声音,“这腔调,一听就是东边来的贵客。”
阿尔法迅速抓取声纹比对:“与三个月前倭国舰队指挥官语音匹配度89.3%。”
“合着两边联手?”我啧了一声,“一个造谣,一个放炮,配合挺默契。”
萧临渊缓缓起身,走到主机前,盯着那行滚动的数据:“他们想让百姓觉得,是我逼着林妙搞这些‘妖法’,害得大家生病遭灾。”
“然后你被迫废除新政,威信扫地。”我接道,“接着京城爆炸,百官死伤,天下大乱——这时候,某个德高望重的老臣站出来‘ stabil……啊不是,力挽狂澜’,是不是?”
“正是。”她嘴角微动,“可惜,他忘了百姓也不是傻子。”
贝塔突然尖叫:“哎哟喂!他们在发第二波谣言包了!目标是书院和市集,内容升级了——这次说电报会让人‘魂魄离体,夜不能寐’!”
“哦,还带玄学加成?”我冷笑,“下次是不是要说用了电报的人都会转世投胎成耗子?”
阿尔法警报响起:“检测到未发送指令包,预计投放时间为明日清晨。”
“不能再等了。”我转身看向主机,“必须断网。”
“自毁程序已激活。”阿尔法扫描后报告,“倒计时三分十四秒,届时所有数据焚毁,设备熔毁。”
“那就抢时间。”我从空间里取出一枚刚复制的电磁脉冲手雷,外观像个不锈钢饭盒,按钮还是红色的,“这是我昨晚熬夜改的版本,静默范围扩大三倍,专治各种不服。”
“你确定不会把我们也变哑巴?”贝塔缩脖子。
“顶多让你喵不出声,不影响卖萌。”
我拉开保险,往主机堆中间一扔。红灯闪了两下,随即“嗡”的一声,整间屋子的灯全灭了。屏幕瞬间黑屏,连应急电源都没反应。
“搞定。”我拍拍手,“现在他们连发个表情包都得靠吼。”
阿尔法立刻上前,用探针插入烧毁的硬盘接口:“尝试恢复最后一段缓存数据……成功提取加密文档,破译中……”
几秒后,它抬起头:“文件名为‘行动代号:焚书’,计划于三日后午时,在首都十二座驿站同步引爆火药,目标是彻底摧毁电报网络,并嫁祸给‘邪术反噬’。”
空气一静。
我扭头看萧临渊:“陛下,京城里有炸弹。”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腕上一道细绳断裂,一枚铜哨落入掌心。轻轻一吹,声音尖锐短促,穿透整个地下空间。
“飞骑营已在十里外待命。”她说,“半个时辰内,全城封锁。”
就在这时,角落传来一阵窸窣声。
我们齐刷刷转头,只见一名身穿灰袍的男人从暗格后爬出来,满脸烟灰,手里还攥着个发报器。
贝塔反应最快,一个箭步扑上去,爪子直接卡在他喉咙上。
“哟呵,”它咧嘴一笑,露出小尖牙,“这不是瀛洲来的小可爱吗?跑什么呀,咱们还没聊完呢。”
男人瞪着眼,一句话说不出。
我蹲下来,把芯片举到他眼前。银痕忽明忽暗,像是在打招呼。
“知道吗?”我笑眯眯地说,“你家设备有个bug——只要碰过它的人,都会被记录生物频率。”
我举起手,掌心银光一闪。
“你现在,”我说,“已经被标记了。”
萧临渊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你说,周太师知道你会被抓吗?”
男人嘴唇颤抖,正要开口——
贝塔突然耳朵一抖:“老大,外面有动静!好多脚步声,正往这边来!”
我猛地抬头。
阿尔法已经调出通道热感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正从上方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