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明叹了口气，呼唤系统：“系统，有没有更快更好地法子？”
【叮——】
久违的电子提示音在陈启明的脑海中回荡，这一次，系统的声音少了几分机械的冰冷，多了一丝人性化的调侃。
【鉴于宿主这种‘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顶级卷王行为，本系统经过后台核算，确实有一笔账该算一算了。】
【之前宿主在没有发布任务的情况下，自行推进了多项重大科研进程，实际上已经暗中帮本系统完成了好几轮的KpI指标。本系统虽然平时喜欢划水，但也不是那种克扣员工血汗钱的黑心老板。】
陈启明心中一喜，连忙追问：“所以？是要给我一级文明全套材料图谱了吗？还是说直接给我来个‘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成品生产线？”
【想得美。】
系统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把一级文明的材料配方和制造工艺塞进你脑子里，除了让你成为一台没有灵魂的高级复读机外，对你的文明等级提升没有任何本质帮助。真正的科技飞跃，必须源于理解，源于对物质底层逻辑的彻底洞悉】
陈启明有些泄气：“那你出来冒个泡是为了什么？给我加油打气吗？”
【宿主，你的记性是不是被实验室的辐射给搞坏了？”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去感受一下大脑，是不是有个东西快发霉了？】
陈启明一愣，迅速思考。
“这是……”陈启明猛地回忆起来，“很久以前奖励的……生物量子光脑？”
【没错，生物量子光脑。自从发给你部署之后，你就把它丢在那儿吃灰，一次都没接入使用过。】
系统吐槽道：
【你宁愿用那双肉眼去盯着显微镜，用那颗虽然聪明但毕竟是碳基生物的大脑去硬抗海量的数据洪流，也不愿意把这件神器装载上。】
“我这不是忙忘了嘛……”陈启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随后系统继续说道：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么久以来你忽略了一件事情许久，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陈启明下意识问道。
【读书。】
系统吐出两个字，简洁而有力。
“读书？”陈启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让我现在停下手中的实验，去……看书？”
【是的，读书，看文献，看论文，看专利，甚至看那些毫无根据的科幻小说。】
系统解释道：
【宿主，你回想一下，你有多久没有完整地阅读过一本基础物理学教材了？有多久没有去翻阅过那些看似枯燥、实则蕴含着前人智慧结晶的学术期刊了？】
【逆天悟性的技能和过目不忘的技能是需要基础知识为基底的。之前虽然宿主完成各类学科的基础知识金字塔的构建，but宿主要知道，知识是海量的，是无穷无尽的！】
【从你之前给出去的科技中，有很多人也会有新的设想，这就会有新的理论知识的产生，新的想法所产生，这就是知识迭代。】
【多看书，多看文献，看看别人的点子，哪怕是失败的点子，也是无价之宝。因为那些失败的路径，同样描绘了物质世界的边界。】
【也许一位生物学家对深海鱼类抗压结构的描述，就能解开你关于空天战机外壳应力消除的困惑；】
【也许一位地质学家对地幔深处矿物结晶过程的记录，能给你提供一种全新的高压合成思路；】
【甚至也许一位几十年前的民科关于以太的错误猜想，在结合了你现在掌握的最新量子场论后，能为你打开一扇通往强相互作用力的大门。】
【人类文明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某一个天才的突变，而是因为知识的传承与累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才能看见南天门。如果你连巨人的脚后跟都没摸透，怎么往上爬？】
【只有当你把蓝星上所有的知识融会贯通，当你的大脑里装下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智慧总和，并且不断对知识进行更新、迭代，你才能在那无数的碎片中，拼凑出通往一级文明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陈启明心中的迷雾。
之前的焦躁、急切，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于着急。
之前的他，确实是根据自己学过的庞大的基础知识海外加现有的灵感搭配逆天悟性才得以成功。
但他忽略了人类智慧本身的广度与深度。
他没有去学地质学、地理学、也没有去学更深澳的天文学……
同时……也没有去认真的学习历史学……
他想造的是星辰大海的基石，而这基石，不仅仅是原子和分子，更是人类几千年来对这个宇宙所有的思考与探索。
“我明白了……”
随后，陈启明罕见的出现在国防科大的图书馆中。
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那个身影。直到那一阵阵如同自动点钞机般急促且连绵不绝的翻书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刷刷刷刷刷——”
那不是在阅读，那简直是在给书本扇风。
陈启明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长桌前，手边堆叠的书籍如同一座座摇摇欲坠的小山。他的一只手机械而精准地翻动着书页，双眼微眯，瞳孔中似乎有幽蓝色的数据流在疯狂闪烁。
那不仅仅是“一目十行”，在【生物量子光脑】的全功率辅助下，配合他原本就拥有的【过目不忘】与【逆天悟性】，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台超高速扫描仪。每一页的内容，无论是复杂的拓扑几何图形，还是晦涩难懂的古文，都在视网膜成像的瞬间被拆解、数字化、并上传至大脑深处的数据库中归档。
从国防科大的图书馆开始，陈启明开启了一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知识苦旅”。
仅仅用了一个月，他“扫荡”空了国防科大所有馆藏的实体书。
紧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龙科大的图书馆。
再然后，是华清、金陵……乃至路边不起眼的旧书店，最后，他一头扎进了龙国国家图书馆那浩如烟海的藏书阁中。
这一读，便是一年半。
从大二下学期，一直读到了大三结束。整整十八个月，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生理活动，陈启明仿佛化身成了一台不知疲倦的阅读机器。
他的阅读范围之广，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起初，他还算“正常”，看的是《量子场论》、《凝聚态物理导论》、《高熵合金相图大全》这类专业书籍。
但很快，画风就偏了。
他开始看《史记》、《资治通鉴》，甚至翻阅县志和野史，试图从历史的尘埃中寻找文明演化的某种脉络；
他开始看《本草纲目》、《黄帝内经》，试图从古老的东方哲学中寻找物质与能量的平衡之道；
紧接着，他开始看国外的各种期刊，利用光脑瞬间破解付费墙，将Nature、Science、cell以及Arxiv上数以亿计的论文吞入腹中。
甚至，当他在国家图书馆的儿童阅览区和玄幻小说区驻足时，连负责安保的特勤人员都傻眼了。
《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哈利波特》、《魔戒》……
还有《斗破苍穹》、《三体》、《银河帝国》……
陈启明来者不拒。
龙国的高层领导自然第一时间掌握了他的动向。虽然对于这位“国宝”突然停止科研、转而疯狂看闲书的行为感到万分不解，甚至有老院士担心他是不是江郎才尽或者压力过大导致心理崩溃，但最终的指令只有一条：
“配合。无条件配合。”
“他要看书，就把全国的书都搬到他面前！他要看绝密档案，只要权限允许，通通解密！虽然看不懂他在下一盘什么大棋，但陈启明从来不做无用功。”
然而，最崩溃的还是他的F4好伙伴们。
顾知夏更是好几次想要“拯救”陈启明。
不过陈启明丝毫没有理他们。
面对战友们的关切，陈启明只是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顾知夏都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狂乱无神的眼睛。
但没有。
陈启明的眼睛清澈得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像是包含了亿万星辰的宇宙。
他身上那股前段时间从邦特国回来而沾染上的、略带痞气和焦躁的“流氓”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初那个陈启明——
一点高冷，那是对知识的敬畏；
一点专业，那是对真理的执着；
一点阳光，那是对未来的自信；
还有万点专注，那是摒弃了世间一切杂音后的绝对宁静。
“我在找路。”
陈启明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随后便再次低下了头，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
F4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离开，只觉得明神现在的境界，已经高到了大气层，他们这帮凡人是彻底看不懂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
大三的暑假，蝉鸣声嘶力竭。
陈启明坐在自己那个被特批保留的秘密基地里，手中捧着最后一本书。
这是一本出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科幻短篇集，纸张已经泛黄，封面上画着拙劣的飞碟和外星人。
【生物量子光脑】在他的大脑皮层疯狂运转，将这一年半以来吸纳的、总数据量高达数千pb的知识进行最后的整合与碰撞。
“系统，你说得对。”
陈启明在脑海中轻声说道。
“人类的大脑真的很神奇。哪怕是一本童话书里关于水晶鞋的描述，竟然能让我联想到光子晶体的某种特殊排列方式；一本玄幻小说里关于空间戒指的设定，虽然不科学，但其对空间折叠的几何猜想，却意外地契合了高维拓扑学的某个死角。”
“这就是过犹不及吗？不，这叫……万法归宗。”
随着最后一个句号被阅读完毕。
“啪。”
陈启明轻轻合上了这本书。
这一刻，蓝星这个星球上，公开存在的所有文字记录、所有学科知识、所有人类智慧的结晶，已经全部被装进了他的脑子里。
就在合书的那一刹那，一种奇异的嗡鸣声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思维突破光障的声音。
原本在他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无数知识碎片，在这一瞬间，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力磁场的召唤，开始疯狂地旋转、聚合、重组。
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
而陈启明，引发了宇宙大爆炸。
陈启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炽热的阳光。
他的嘴角，再次挂上了那抹熟悉的、自信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神性”的笑容。
“书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