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剑斩炼虚
炼虚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镇压着整片星空。骸骨星战场上，无论是凶悍的星盗，还是联盟的精锐，此刻都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动作迟滞，法力运转晦涩。修为稍弱的元婴修士，更是面色惨白，几乎要从星舟上坠落。
韩胤、璃梦、青澜三位化神中期强者，虽能勉强稳住身形，但心头已是一片冰凉。炼虚与化神，是生命层次的跃迁，其差距绝非数量可以轻易弥补。在那灰黑色蚀灵雾气笼罩的身影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的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完了……”一名碧涛宗元婴弟子面露绝望。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中，一道青衫身影逆势而起，周身环绕着混沌未明的气流，如同一柄利剑，刺破了沉重的威压领域，硬生生在那炼虚执事与联盟众人之间，撑开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正是林风！
“你的对手，是我。”
平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与力量。
那笼罩在蚀灵雾气中的炼虚执事，漠然的眼中终于泛起一丝细微的波动，似是惊讶，又似是嘲弄：“区区化神中期，也敢螳臂当车？你的道意有些古怪，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
他并未立刻动手，到了他这个层次，早已习惯俯瞰，眼前这个敢于挑战炼虚威严的化神修士，引起了他一丝猫捉老鼠般的兴趣。他也想看看，这古怪的混沌道意，究竟有何玄妙。
林风没有废话，他知道，面对炼虚修士，任何保留都是取死之道。必须一出手便是最强底牌，抢占先机，否则连纠缠的机会都没有！
他体内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内那枚由冰极殿核心与自身道意凝聚的“混沌元丹”剧烈震颤，引动潜藏于四肢百骸的冰极殿本源之力！同时，他双手急速结印，一道道玄奥莫测的法诀打入周身虚空。
“混沌无极，星移斗转！”
嗡——！
以林风为中心，方圆千丈的虚空骤然扭曲、变幻！星辰的光辉被拉扯、弯曲，空间法则被短暂地篡改、重塑。这不是简单的幻术，而是林风凭借对混沌之道的深刻理解，以及初步炼化冰极殿后获得的空间权柄，强行营造出的一片临时性的“混沌领域”！
在这片领域内，方位感失去意义，能量流动变得混乱无序，甚至连时间感知都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那炼虚执事轻“咦”一声，他感觉自己与外界天地元气的联系被一定程度地干扰、削弱了，虽然影响不大，但确实存在。更让他皱眉的是，他那无往不利的炼虚神念，在这片混沌领域中，也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变得模糊不清。
“有意思的小把戏。”炼虚执事冷哼一声，并未惊慌，只是抬起了被灰黑色雾气包裹的手掌，随意向前一按，“但在本座面前，依旧是徒劳。”
一只由精纯蚀灵之力凝聚而成的巨大灰色手掌，凭空出现，掌纹清晰，蕴含着湮灭万物、腐蚀法则的恐怖力量，朝着林风所在的混沌领域缓缓压来。手掌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被侵蚀出细密的黑色裂纹。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锁定了林风所有的气机，避无可避！
下方，楚瑶紧握双拳，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美眸中充满了担忧。石猛怒吼一声，想要冲上去助阵，却被那逸散的一丝掌力余波震得气血翻腾，难以靠近。韩胤等人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自问，若是自己面对这一掌，除了闭目待死，别无他法。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掌，林风眼神锐利如刀。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并指如剑，体内混沌元丹与冰极殿本源疯狂燃烧、灌注！
“冰混沌·开天一剑！”
他并指斩出！没有璀璨的剑光，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细线，从指尖蔓延而出。这道细线，蕴含着极致的混沌破灭之意与冰极殿的万古玄寒！它无声无息地划过虚空，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被冻结、然后归于虚无！
细线与灰色巨掌碰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碎裂般的细微声响。那足以轻易拍碎星辰的蚀灵巨掌，在与灰白细线接触的瞬间，其内部的能量结构、法则纹路，竟被那蕴含混沌与极寒的剑意从最微观的层面瓦解、冻结！
巨掌如同风化的沙雕，从碰撞点开始，迅速蔓延开无数灰白色的裂纹，随后“嘭”的一声，化作漫天飘散的灰色冰晶，消散于无形！
“什么？！”炼虚执事首次发出了带着惊愕的声音。他这一掌虽未尽全力，但也绝非化神修士能够接下，更遑论如此轻描淡写地破解！
“此子绝不能留！”瞬间，炼虚执事心中杀意暴涨。林风展现出的潜力与威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不再留手，身形一动，仿佛瞬移般出现在混沌领域边缘，一拳轰出！拳锋之上，蚀灵之力凝聚成实质的黑色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与灵气，连混沌领域都开始剧烈晃动，隐隐有崩溃之势！
“蚀星漩涡！”
林风感到一股恐怖的吸扯之力传来，仿佛要将他的肉身、神魂乃至道基都撕碎、吞噬。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混沌领域的维持变得极其艰难。
“不能硬拼！”林风心念电转，借助领域对空间的扭曲，身形如同鬼魅般在领域内闪烁，避开漩涡的正面冲击。同时，他不断催动混沌剑气，化作漫天丝雨，从四面八方袭向炼虚执事，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也干扰着对方的行动。
“负隅顽抗！”炼虚执事不耐，双掌连拍，一道道蚀灵掌印如同鬼影般穿梭虚空，从各个角度轰击混沌领域。领域之外，星空震荡，远处的星骸带被逸散的能量冲击，化作齑粉。
林风将身法催动到极致，混沌气流模拟万法，时而化作坚冰壁垒，时而化作流风遁影，时而引动空间折叠，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但他与炼虚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每一次对抗，都让他气血翻腾，道基震荡，混沌元丹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林师兄！”楚瑶看得心急如焚，她看出林风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
“不能再等了！”韩胤真人猛地一咬牙，对璃梦和青澜喝道，“二位道友，助林道友一臂之力！攻击那魔头，扰其心神！”
说罢，他率先祭出本命法宝“碧海潮生珠”，引动浩瀚水元，化作一条咆哮的水龙，冲向炼虚执事。璃梦仙子催动“七彩冰魄绫”，漫天冰晶如同星河倒卷。青澜真人更是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惊鸿，直刺而去！
“蝼蚁也敢聒噪！”炼虚执事眉头一皱，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蚀灵风暴席卷而出，瞬间将三人的联手攻击碾碎。韩胤三人如遭重击，齐齐喷血倒飞出去，身受重伤。
但就是这片刻的干扰，给了林风一丝喘息之机！也让他看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那炼虚执事在挥手击退韩胤三人时，其护身的蚀灵雾气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波动和凝滞！或许是因为对化神修士的轻视，或许是因为连续攻击混沌领域消耗不小，这一丝破绽，在常人眼中根本不存在，但在全力运转混沌道意、感知敏锐到极点的林风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就是现在！”
林风眼中厉色暴涨，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混沌元丹之力、冰极殿本源，以及自身沸腾的精血神魂，尽数灌注于右手食指与中指！
一股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苍茫、古老、包容一切又终结一切的气息，自他指尖弥漫开来。他背后的冰极殿虚影前所未有的凝实，甚至能看清殿宇上的古老纹路！
“混沌归墟·万物终焉！”
他并指，点出！这一指，不再是剑气，不再是神通，而是他此刻对“混沌”与“归墟”真意的全部理解，是凝聚了他一切力量与意志的终极一击！
一道灰蒙蒙、毫不起眼的气流，如同初生的游丝，慢悠悠地飘向炼虚执事。它所过之处，没有空间破碎，没有能量爆发，只有一种绝对的“静寂”与“终结”。光线、声音、元气、乃至法则的痕迹，都在它面前无声无息地湮灭、归墟。
那炼虚执事原本漠然的脸色骤变！他从这道不起眼的灰色气流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那是能够真正侵蚀、瓦解他炼虚道基的力量！
“不可能！”他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风度，全力催动蚀灵大道，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灰黑色屏障，每一道屏障都足以轻易挡住化神巅峰的全力一击！
然而，那灰色气流视若无物，轻轻触碰在屏障之上。
第一道屏障，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消融。
第二道、第三道……第十道！
所有的蚀灵屏障，在这归墟一指面前，都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炼虚执事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他想要遁入虚空，却发现自己周身的空间已被那归墟之意彻底锁定、凝固！
灰色气流，最终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炼虚执事身体猛地一僵，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伤口，没有血迹，但他的身体，从胸口开始，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最原始的、毫无生机的灰色尘埃！他体内的蚀灵之力、磅礴生机、炼虚道果，都在被那股归墟之力无情地分解、湮灭！
“你……这是什么道……”他死死地盯着林风，眼中充满了不甘、恐惧与茫然，最终，话语戛然而止。整个人彻底化作一蓬飞灰，消散在星空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天地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化神中期，剑斩炼虚！
尽管林风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在点出那一指后，他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脸色惨白如纸，鲜血不断从七窍中溢出，身体摇摇欲坠，被疾驰而来的楚瑶一把扶住。但结果，是毋庸置疑的！
“赢了……我们赢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打破了寂静。
下一刻，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林风无边的敬畏，如同火山般在联盟修士中爆发开来！欢呼声震耳欲聋！
石猛激动得浑身颤抖，韩胤、璃梦、青澜三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看向被楚瑶扶住的林风，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感激。他们知道，今日若非林风，他们所有人，都将葬身于此。
“快，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集所有资源，立刻撤离！”韩胤真人强压下伤势，迅速下令。炼虚执事虽死，但谁也不知道暗星阁是否还有后手。
此战，联盟虽损失不小，多位元婴修士重伤，三位化神也受伤不轻，林风更是元气大伤。但战果亦是辉煌：端掉了暗星阁重要的资源中转站骸骨星，斩杀了投靠的星盗团，更重要的是，以化神之姿，逆伐炼虚，粉碎了暗星阁不可战胜的神话！
当舰队带着缴获的海量资源与胜利的消息，返回千流港时，整个碧波星界都为之震动！
“抗蚀联盟”的声望，瞬间达到了顶峰！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的中小势力，纷纷主动要求加入。联盟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壮大起来。
然而，在听涛苑洞府内，闭关疗伤的林风，以及楚瑶等核心人物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暗星阁损失一位炼虚执事，绝不会善罢甘休。第七星链的“主炉”，依旧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利剑。
卷末的暗星反扑，已然可闻其狰狞的脚步声。星海的烽烟，将燃烧得更加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