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是被冻醒的。
不是出租屋空调制冷过度的那种凉，是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湿冷，像有条冻僵的蛇顺着后脖颈往里钻。他想翻个身，却发现浑身软得像煮烂的面条，稍微一动，五脏六腑就跟被搅拌机搅过似的疼。
嘶 —— 他倒吸口凉气，费力地睁开眼。
头顶是漏着光的茅草屋顶，几根发黑的椽子歪歪扭扭地架着，像随时会掉下来砸烂他的脑袋。身下铺着的破草席扎得皮肤发痒，还混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馊味。最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地上 —— 准确来说，是躺在一堆勉强能称为
的干草堆上。
这哪是他那十平米的出租屋？别说空调洗衣机了，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墙角堆着几个豁口的陶罐，地上散落着几根柴火，唯一的
是个三条腿的矮凳，还缺了个角，用块破布缠着。
我这是... 被哪个缺德玩意扔到废品回收站了？ 秦羽懵了。
他记得自己被充电桩电得外焦里嫩，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 手机千万别坏，怎么一睁眼换了个地图？难道是被好心人救了？可这好心人也太抠了吧，救完人扔草堆里就不管了？
正胡思乱想，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紧接着，一股陌生的记忆猛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
一个同样叫
的少年，在这个叫 秦源村 的地方长大。爹娘死得早，全靠村里街坊你一口我一口喂大。去年冬天遭了灾，地里颗粒无收，村里的人自顾不暇，没人再管他。这倒霉蛋已经五天没吃东西，昨天又淋了场暴雨，就这么活活饿晕冻死在破屋里...
等等，秦羽？这名字跟我重名？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信息，更多记忆碎片涌了过来：
大乾王朝末年，皇帝姬启宠信奸相张衡，搞得民不聊生。半年前，张衡联合门阀世家发动政变，砍下了姬启的脑袋，改国号
为 。新朝刚立，到处打仗，村里的壮丁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饿死病死，就剩些老弱妇孺。
朝廷为了增加人口，下了道荒唐政令：年满十八岁没老婆的，官府免费发！但领了老婆的得给官府交 人口税，说白了就是拿人换税钱。原主今年二十二，因为家里穷，前三次发老婆的机会都没敢要，这次是最后一回，再不要就得被拉去当兵填战壕...
我靠！ 秦羽忍不住低骂一声，脑子里像开了场辩论赛，现代的记忆和古代的记忆吵得不可开交。
他想起来了，自己不是被扔到废品回收站，是真穿越了！还是穿到了一个刚改朝换代、穷得叮当响的平行世界！
大乾换大周... 张衡篡位... 发老婆还收税... 秦羽捂着脑袋，越想越觉得魔幻。他这历史系毕业的，研究过无数次改朝换代，可哪见过这么离谱的操作？这新朝皇帝怕不是个营销鬼才吧？买一送一还带售后税的？
疼痛渐渐消退，秦羽反而越来越兴奋。他挣扎着坐起来，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眼冒金星，但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穷？怕什么！他上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在穷窝里找活路！
没吃的？他手机里记着几十种野外求生的法子，还怕饿死？
官府发老婆？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福利！想想自己备忘录里那上千条技术文档，制盐制糖制水泥，造弓造箭造火药... 在这个连块像样肥皂都没有的时代，他这不就是开了上帝视角的挂逼？
财富自由！妻妾成群！ 秦羽忍不住在心里喊出了自己的终极梦想，激动得差点从草堆上滑下去。
他猛地摸向口袋，心脏
狂跳 —— 他的穿越神器呢？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滑滑的东西，被一层防水手机壳紧紧裹着。秦羽赶紧掏出来一看，差点喜极而泣。
是他的手机！屏幕虽然沾了点泥，但完好无损，右上角的电量显示 89%，比他穿越前还多了两格 —— 估计是刚才那场雷雨中，太阳能面板还在偷偷充电。
祖宗！你可算没给我掉链子！ 秦羽对着手机亲了一口，差点把屏幕舔花。
他颤抖着手指解锁，点开备忘录。密密麻麻的文档躺在那里，从 海盐提纯工艺改良 到 黑火药配方比例，从 曲辕犁结构图 到 简易高炉炼铁法，甚至还有 古代女子发髻流行趋势 这种顺手记下来的杂学。
秦源村... 汝阳郡... 汝南府... 平原县... 秦羽对照着原主的记忆，在脑子里勾勒出地理位置，离京城远得很，正好适合猥琐发育！
他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开起了连锁盐铺，用白糖征服达官贵人，靠水泥承包朝廷工程，家里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忙前忙后... 不对，原主记忆里说自己还有最后一次领媳妇的机会了？只是不知道官府派发媳妇还有多久啊！
终于能享受一夫多妻制的快乐了吗？ 秦羽摸着下巴，笑得像个刚偷了鸡的黄鼠狼，这波穿越不亏！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 轰隆隆 的雷声，豆大的雨点砸在破窗户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跟他穿越那天晚上一样，又是个雷雨交加的夜。
秦羽打了个哆嗦，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激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瘦弱的身体，虽然饿得发虚，但好歹还活着。再看看手里的手机，这简直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全部底气。
原主啊原主，谢了你的身子骨，以后我就是秦羽了。 他对着空气拱了拱手，你的仇... 呃，好像你也没啥仇，就是饿肚子死的。放心，以后跟着我混，保准你顿顿有肉吃，还能娶五个，不对，”秦羽看了看右手的五个手指，又伸出左手说道：“最少十个老婆，够意思吧？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
声，像是在抗议他画饼。秦羽摸了摸瘪得贴后背的肚子，苦笑一声：得，先解决温饱问题再说。
他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土墙站稳。这破屋比他想象的还惨，四面漏风，墙角还有个老鼠洞，刚才好像有只老鼠探头探脑地看他，被他吓得缩了回去。
连老鼠都比我胖。 秦羽自嘲地摇摇头。
他记得原主记忆里，灶房还有个陶罐，藏着小半碗发霉的糙米。虽然闻着就想吐，但现在也顾不上了。他扶着墙挪到灶房，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个黑糊糊的陶罐，打开一看，里面的糙米绿得发毛，还长着蜘蛛网。
这... 吃了不会当场去世吧？ 秦羽犹豫了。他手机备忘录里倒是有 食物中毒急救法，但他可不想刚穿越就实践这个。
就在他对着发霉的糙米发愁时，院门外传来了几声咳嗽，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小羽？你醒了没？要是醒了，明儿个一早跟我去村口，官差带姑娘们来了！
是村长秦老栓的声音。
秦羽心里一动，来了！发老婆的剧情要开始了！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知道了，栓爷爷，我明儿一准到！
门外的秦老栓嘟囔了几句 醒了就好，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羽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着，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星。
大乾落幕，大周开局...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各位古代的朋友们，你们的外卖... 哦不，你们的救世主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揣回怀里，贴身藏好，然后重新躺回草堆。虽然饿得难受，但一想到明天就能领到老婆，想到自己那些能改变世界的技术，他就兴奋得睡不着。
先定个小目标， 秦羽望着漏风的屋顶，在心里默念，明天先去看看官府发的老婆长啥样，如果都是如花一样，那么老子宁愿去当兵... 不对，是先解决吃饭问题，再想领老婆的事。
窗外的雷声渐渐小了，雨却还在下。秦羽缩在草堆里，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却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毕竟，对于一个连穿越都准备好了上千条技术文档的男人来说，在这个落后的大周王朝搞点事业，好像也不是很难？
当然，前提是别饿死在天亮前。
秦羽摸了摸肚子，又开始想念他穿越前没送完的那份海鲜拼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