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后面的村民就涌了上来,老人们拎着布包,妇女们挎着竹篮,奋力往车边凑。
有人红着眼圈喊道:“叶医生,这点东西不值钱,就是乡亲们的心意,您可得收下!您要是啥都不拿,我们心里不安呐!”
郑月霞哭笑不得,连忙劝道:“乡亲们,轧钢厂有纪律,不能随便收群众的东西,您们请回吧。”
此话一出,村民面色也有些为难起来。
送吧,叶医生要挨批评。
不送吧,又不合情理。
“你们不收,但是我们愿意送,只要没过你们的手,就不算收。”
不知道哪个人才来了这么一句,不少村民眼睛陡然亮了。
对啊!
我们直接把东西放车里,就不算收了。
没等叶玄拒绝,几个村民已经掀开后车厢门,不由分说把东西往里塞,什么萝卜、白菜、土豆、花生还有腊肉等等。
没多会就把后车厢塞满了。
或许是怕叶玄再退回来,村民送完东西之后,扭头往村里跑,主打一个‘强送’。
这一幕,让同行的宋奇和宣传部的人都有些眼圈发热,夹皮沟的乡亲们淳朴善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掏心掏肺。
叶玄也有些哭笑不得,从内兜摸出一沓钱,估摸着六十几块,一把塞给陈皮:“陈书记,这钱你拿着,就当我把这些东西买下来了。”
陈皮连忙摆手,脸都急红了:“叶医生,这可不行!乡亲们的心意哪能要钱?您要是给钱,我没法跟大伙交代啊!”
“咱们有规定,不能收群众的东西,”叶玄语气坚定,“你要是不收,回头我就得挨批评。”
“那也不能让您破费啊!”陈皮挠着头,坚决不肯收,“您给我们治病就够受累了,还倒贴钱,哪有这个道理?”
叶玄拗不过,只好换个说法:“要不这样,这钱不算买东西的,就当是我捐给村里贫困儿童的,给孩子们添点课桌、书本、铅笔,这总行了吧?”
“这……”
陈皮愣了愣,彻底没话说了,嘴唇动了动,“叶医生,我总觉得……”
“陈书记,别多说了,我们还得回四九城复命。”
叶玄打断他,摇上车窗,声音隔着玻璃传出来,“往后村里有人犯病,随时找我。”
汽车缓缓开动,陈皮站在路边,手一直挥着,直到车影缩成小点,消失在山路拐角。
半山腰上,刚跑回村的村民并没有回家,全都站在土坡上,远远地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
“叶医生,谢谢你啊!”
“叶医生,谢谢你啊!”
村民异口同声,喊声在夹皮沟的山谷里打着转,远远传出去。
叶玄开着车,听着远方的声音,喉结滚了滚,眼眶微微发热。
这就是医生啊!
两天后。
四九城,红星轧钢厂。
“厂医叶玄,下乡义诊期间,以精湛医术治愈夹皮沟数十名村民疑难杂症,解群众病痛之苦;厨师何雨柱,协助完成厂区重要物资回收任务,保障后勤供应稳定……特予以全厂通报表扬,号召全体职工学习!”
叶玄和傻柱受表彰的消息传遍红星轧钢厂,厂区的广播喇叭挂在电线杆上,带着电流的声音循环回荡。
唯独端掉敌特窝点的事,半个字没提,那是公安系统的机密,只在小范围给叶玄记了功,对外只字不能露。
第二车间里,机床轰鸣声震得地面发颤。
易中海靠在机床边,手里攥着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广播里的表扬声混着机器声飘过来,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叶玄受表扬,他能接受。
毕竟叶玄医术了得,连鼠疫都能治,治些村民的老寒腿、偏头痛本就不算稀奇。
可傻柱算哪根葱?
那个以前只会围着灶台转、被他拿捏着给贾家送菜送肉的炊事员,居然也能得厂里点名表扬,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巴结上叶玄,傻柱这小子变聪明了?
再想想自己精心培养的“养老苗子”贾东旭,进厂一年多还在干学徒工的活计!
扫厕所、擦机床、倒废料,连机床的操作杆都没碰过几次,对比之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道当初听聋老太太的,对傻柱多留点心……”
易中海心里像堵了团棉絮,又悔又涩。
为了养老,这些年他对贾家付出的太多了。
贾东旭结婚,他出的彩礼钱,连张收条都没要。
贾张氏小偷小摸被抓,他跑派出所、托关系,花了几百块才把人捞出来。
就连贾家吃的米、穿的布,大半都是他以“接济”的名义送的。
为了帮扶贾家,前前后后扔进去近两千块。
可换来的是什么?
贾张氏三天两头来自己家‘借钱’,说好听的是‘借’,其实就是送钱。
借了还好,能听到几句好话。
要是不借,贾张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为了养老,自己也只能忍了。
更气人的是自己的养老首选贾东旭,这小子到现在连个扳手都拿不稳,上次让他拧个螺丝,居然把螺帽拧滑了丝。
简直一无是处!
反倒是被他当“备胎”的傻柱,不但厨艺日益精湛,如今凭着物资任务挣了脸面,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易中海越想越后悔,要是当初没跟傻柱闹掰该多好,将来养老也多个人指望……
厂区厕所里,贾东旭正握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地面的泥垢。
广播里的表扬声飘进来,他猛地停了手,扫帚戳在地上,嘴角撇出一抹不屑,嘀咕道:“呸!傻柱那傻子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拉了几车米吗?还值得全厂表扬?我师傅可是八级工,等我转正接他的班,一个月挣一百块,整个大院谁不巴结我?”
“叶玄也就是运气好,会扎两针罢了!那针片子活,能跟八级工比?等我成了八级工,师傅的房子、存款,全都是我的!他们现在再嚣张,将来还不是得被我踩在脚下!”
说完,贾东旭抬脚狠狠踩了一下脚下黄泥,将其想象成了傻柱和叶玄,发泄内心的不满。
“哦?你倒说说,怎么踩?”
一道冷笑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贾东旭回头一看,只见二大爷刘海中挺着肚子走进来,工装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