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来我看看。”叶玄把烟蒂摁灭,凑过去看。
秦淮茹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一、二、三……十”,字迹依旧带着初写字的生涩。
“秦姐,你这也太聪明了!”叶玄忍不住感叹,“才抽两根烟的功夫,你就认全了15个汉字!真是天生学霸!”
秦淮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哪是我聪明,是你教得好,你字写得规整,我照着看就记牢了。”
叶玄笑了笑,夸赞道:“我可没教什么,是你自己聪明。”
秦淮茹眼神又亮了,满眼都是对知识的渴望:“小叶,你再教我点吧?下周就要去报社了,那儿都是文化人,我想多认点字,到时候就没人笑话我了。”
叶玄心里一动,原本他打算慢慢教,可看秦淮茹这劲头和天分,多教点也无妨,当即点头答应:“行!既然你学得快,咱们就换个实用的,教你《三字经》。”
“《三字经》?”秦淮茹眨了眨眼。
“对,‘人之初,性本善’,念着顺口,记字也快,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启蒙书,里面字都是常用的。”
叶玄说着,又抽了几张纸,笔尖飞快滑动,一笔一划抄起《三字经》,抄得整整齐齐,足足写了三页,“这里一共1100多个字,你要是一周能记个七七八八,往后读书看报基本没问题。”
秦淮茹双手捧着纸,眼里满是郑重:“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给你丢面子。”
“好,你先写着,有不懂的问我。”
叶玄见她认真,也放心下来。
闲来无事,他从抽屉里翻出另一本稿纸,拿起笔开始写《天龙八部》。
毕竟答应许流年月底交稿十万字,平均下来每天三千三。
以他现在的记忆力和笔速,每天写三千三,不过半个钟头而已,轻松得很。
“小叶,你在写什么?”秦淮茹认了会儿字,抬头见叶玄也在写,很是好奇。
“写江湖故事。”叶玄头也没抬,笔下的“乔峰”二字刚落,“往后咱们除了工资,还能靠这个赚钱。”
“写故事也能赚钱?”秦淮茹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这……这怎么可能?要是写字能赚钱,还上班干啥?”
她这辈子只知道“干活换粮”,从没听过“写故事换钱”,一时有些不敢信。
叶玄也不解释,直接从包里取出许流年预付的2000块稿费,啪一下拍桌上:“你看,这就是许主编预付给我的2000块。”
厚厚一沓大团结,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
“两……两千?”
秦淮茹看呆了,声音发颤,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她们家一年到头也就攒个一百块,得二十年才能攒到两千块!
她不相信有人写故事能挣这么多钱,担心道:“小叶,这……这钱哪来的?你可别干糊涂事啊!要是贪污挪用的钱,咱们快还回去!”
“想什么呢?这是稿费!你那张工作证,就是报社的许主编给的!”
叶玄忍不住笑了:“他看上我写的小说,花钱买了连载权,这钱是提前结的稿费,合法得很。不信,到时候你上班去问许主编就知道了。”
秦淮茹虽然听不懂,但知道叶玄不会骗她,这才松了口气,眼里却还是满是惊讶:“写故事居然能赚这么多钱……这一沓钱,我爹妈刨地一辈子都攒不下来。”
她现在总算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的意思了。
读书真的能赚钱!
“别愣着了,把钱收好。”叶玄把钱推给她,“明天我去银行存起来,放家里不安全。”
秦淮茹连忙点头,找了块干净的蓝布手帕,小心翼翼地把二十张“大团结”裹好。
然后快步走进里屋,掀开柜子里的夹层,把钱妥帖地藏了进去,又反复检查了两遍,才放心出来。
接下来,两人各忙各的。
叶玄趴在桌前写《天龙八部》,秦淮茹则捧着《三字经》的底稿,一边小声念“人之初,性本善”,一边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临摹。
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凑到叶玄身边轻声问,直到晚上九点才关灯睡觉。
……
第二天一早,叶玄照常去轧钢厂上班。
跟往常一样,早上开系统盲盒时,只开出些肥皂、毛巾这类普通日用品。
病人越来越少,大部分妇女同志的老毛病都痊愈了,工作压力骤减。
剩下的时间没什么事,他干脆摸鱼打发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三点多。
叶玄例行检查医务室的药品,发现常用药都快见底了,便随手拎起帆布药袋,往厂医院的药房去。
厂医院离第一医务室不远,走路一刻钟就能到。
远远望去,是几排红砖砌的平房,门楣上挂着块刷了红漆的木牌,写着“红星轧钢厂职工医院”。
医院不大,正中间是诊疗室,两侧沿墙根排着六间病房,每间病房的木框窗户都敞开着,能看见里面的铁架病床。
算下来足有三十来张,偶尔有病人躺在上面输液,盖着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被子。
叶玄没多停留,径直往药房走。
“咚咚咚。”
叶玄敲了敲门。
“进来。”
药房里的刘医生正低头核对药单,抬头看见叶玄,连忙打招呼:“叶医生,是来领料的吧?”
“对。”叶玄点头,掏出提前列好的清单递过去,“医务室里的常用药快没了,像治头疼脑热的、包扎用的纱布,还有些治肠胃病的药,我列在单子上了。”
刘医生接过清单看了看,眉头轻轻皱了下,转身去货架上取药,一边取一边说道:“叶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厂里几个车间突然多了些重症感冒的工人,厂医院的药都优先供给他们了,你要的这些药,剩下的不多了。”
这年头物资紧缺,医疗资源更甚!
即便是红星轧钢厂这种万人大厂,厂医院的药也才堪堪够用。
“治病要紧,先顾着重症病人,我那里还能顶几天。”
叶玄接过药袋扫了眼,里面的药果然比清单上少了大半,特别是感冒药,没剩几盒了。
他心里早有预料,没再多说。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多问了句:“对了,这些重症感冒会不会传染?真扩散到其他车间就麻烦了。”
“应该是季节性流感,没发现传染的迹象。”刘医生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行,那我先回医务室了。”叶玄点了点头,提着药袋出了药房。
同一时间,厂医院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病床上躺着的人猛地侧过身,嘴角渗出血丝,跟着咳出了一小口血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