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天资愚钝之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写字。年幼之时,就将天下典籍看了个大半。不过我不喜儒学,总觉得儒学是侃侃而谈,并无实际。”
“可偏偏,许多传世经典都在稷川学宫之内。那年我还未行冠礼,便已经被评做地儒生。”
“也就是那年,我从学宫外出,准备行万里路自己去写一本传世经典。”
“途中我遇到了洛辰光,我二人同龄,境界也相差无几,都是四品而已。”
“江湖之大,靠双脚无法丈量。可这一走便是十年,我武道一途没有丝毫精进,而他十年间也不过从四品突破到六品而已。”
“后来我回了学宫,成了天儒圣,他则留在江湖之中想要闯荡出个名堂。”
“再一晃又是十年,我与洛辰光在相见时,他似乎认命了,六品境界不得寸进。”
“不过次次相见,他带来了一个人,名为乐逍遥。”
“我们三人很是投缘,最关键的是,乐逍遥博古通今我每每请教他总能对答如流。”
“如此又是五年,那日我们三人饮酒作乐之时,有人找来,邀请乐逍遥入地府一叙。”
“起初我只当是玩笑,没成想这世间真有地府。”
孟询说到这里微微叹息一声,就如当时的洛辰光一般,李宣能感受到一股极为压抑的情绪在流转。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是知晓的,张潇试图炼化乐逍遥,好在有通心塔护着。”
“通心塔中,乐逍遥将一切真相都告诉了我们。这个真相有些残酷,却必须接受。但我与洛辰光能做什么,我二人要身份没身份,要武力没武力。”
“虽然在聂云台上有所收获,可以我二人的资质,完全不够将其发挥出来。”
“侥幸逃回天下后,乐逍遥知道张潇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做了一个决定。”
孟询说到这里脸上抽动一下,像是回忆起那段过往,就有一阵阵绞痛袭来。
“乐逍遥将自身一分为二,被我与洛辰光吞掉。正是因为有了天道意志的融合,才让我二人发生了莫大变化。”
“此后才不多一年,我二人就双双突破宗师境界。可我们深知这还不够。宗师立于天下之巅,却入不了张潇的眼。”
“也正如我们所想,两年后张潇从地府回来了。她找到了我们,便是要连我与洛辰光也要一同炼化。”
“若不是手中有通心塔,让她一时间无可奈何,如今天下怕是都变了模样。”
“后来我们深知如此并不是办法,所以有了一个计划。”
“乐逍遥创建逍遥派,我继承了上一任儒圣的传承,而辰光则隐于江湖之中创立噬天殿。”
“此举一能培植自己的势力,二则是投鼠忌器。张潇在如何,还不敢在全天下眼中去袭杀当代儒圣。”
“只不过我们还小小瞧她了,更小瞧了千人千面这门神通。”
“她化作我的模样骗过了洛辰光,一番厮杀下洛辰光虽侥幸逃脱,却受了不少损伤。从而导致被吞天魔功反噬,心神难以控制。”
“面对防不胜防的千人千面,我三人一番商量过后还是做出了最坏的那个决定。”
孟询说到这里浑浊的眸子布满黯然之色。
李宣始终注视着他,已经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结合前因后果,那时的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将张潇的身份与狼子野心昭告天下,可天下之人信不信是一说,此事一旦暴露出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长生,这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禁忌话题。
天下何人不想长生,上至帝王下至黎民,谁还不会在夜里偷偷幻想一番。
届时他们若是不信,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信了,怕是第一时间投向张潇,以求长生之术。
这一点走不通,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将乐逍遥最后一半天道意志也给吞了,如此他们还能更进一步。
只是让李宣想不明白的白事,既然这是他们一同做出的决定,为何最后却是洛辰光杀了乐逍遥,孟询杀了洛辰光。
“乐逍遥决定赴死,来成全我们。他本就不是生灵,来此人间一遭终归会化作虚无。”
“我知道你好奇什么,我们相互厮杀本就是一个局,为了让洛辰光隐于暗中,去寻找张潇。”
“毕竟张潇缺少阳种,百年寿命耗尽虽能借体重生,却要重头来过。熬过百年,便是我们为主导了。”
“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般,乐逍遥融入我二人体内后,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达到了圆满之境。”
“突破归墟后,我没有急着向上攀登,而是修习了卜算一道。最终我算到了一个人,便是你,三百年后会横空出世,成为天下间唯一一个修仙之人。”
“为了让你更快的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我将段念送给你了,又去了燕国皇家宝库唤醒了妙音。”
“至于妙音的身份,我想你应该是有猜猜测的。”
“所以,妙音真的是上古残存天道?”李宣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个答案是他不想听到的。
“是也不是,她可以是上古残缺天道,也可以是那位与之一战而后身死的道祖。”
“什么意思?”李宣狐疑。
“上古之时,有一位风姿卓绝的道祖先一步身死。那一战无人知晓全貌,不过如今天下的天道与上古残缺天道缠斗之时,窥测出一些。”
“那位道祖最终兵解,溶于天道,本是向死而生,意图与之相溶而后取代天道。”
“结果你也看到了,她失败了,却也没有完全失败。两者相溶,道祖意志有时还会影响天道的判断。”
“所以三千域崩塌之后,残存天道本还有余力去清理如通心塔一类的后手,却只能潜伏下来。”
听到这个解释李宣心头微动,他看向与宁静等人玩闹的妙音叹息一声。
这女人现在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吧,她不是天道,也不是道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