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扶起来张婶,笑着说:“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以后孩子再发烧,超过38度就赶紧叫我,别耽误了。”
回到医疗站,凌风看着手里的手稿,心里更加坚定了把手册编完的决心——这东西,真的能救命。而他和吴老师三人的秘密合作,也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悄然生根发芽。
正月十五刚过,年味儿彻底散了,凌家坉的天气却变得越发恶劣。一股强寒流席卷而来,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疼得人直咧嘴,卷着细碎的雪沫子,钻进人的衣领、袖口,把人冻得瑟瑟发抖。土坯房的墙壁上结了一层白霜,屋檐下的冰溜子又长了不少,青莹莹的,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偶尔掉下来一块,摔在地上碎成冰碴。
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诱发老毛病。医疗站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来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不是感冒发烧,就是老慢支、哮喘加重,还有的是关节痛复发。铁柱和春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凌风则专门负责处理那些棘手的重症,每天下来,嗓子都哑了。
这天下午,风雪稍微小了点,天色却阴沉得像锅底,压得人喘不过气。凌风正在医疗站里教春苗如何通过脉象判断哮喘的轻重,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呼喊:“凌大夫!救命啊!快救救俺娘!”
凌风心里一紧,放下手里的脉枕,冲出医疗站。只见村西头的赵老蔫连滚带爬地跑来,头发上、眉毛上都挂着雪沫子,脸上煞白,嘴唇冻得发紫,话都说不利索了:“俺娘……俺娘突然喘不上气……脸都紫了……还咳血了!”
是赵大娘!凌风心里咯噔一下——赵大娘有二十多年的老哮喘,每年冬天都要犯几次,这次看样子是急性加重,情况危急!他立刻背上药箱,对春苗说:“春苗,你守着医疗站,我去看看!”又对赵老蔫说:“老蔫哥,快带路!”
赵老蔫家住在村西头的山脚下,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墙壁上裂着缝,四处漏风。凌风跟着赵老蔫冲进屋里,一股浑浊、憋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挤满了焦急的家人和邻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
赵大娘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青紫得吓人,嘴唇更是紫黑紫黑的,张着嘴拼命喘息,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在拉动,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炕沿上放着一个粗瓷碗,碗里装着几口带血丝的痰液,看得人触目惊心。
“都散开!开窗通风!”凌风大喝一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围观的人连忙往后退,赵老蔫的媳妇赶紧推开窗户,一股冰冷的寒风灌了进来,虽然冷,却让屋里的空气清新了不少。
凌风快步走到炕前,蹲下身,先摸了摸赵大娘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至少有39度。又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有些散大。接着,他伸出手指,搭在赵大娘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象:脉象浮紧滑数,又快又乱,像断了线的珠子。
“外寒束表,内有痰热,痰热壅肺,肺气闭塞!”凌风瞬间做出判断。赵大娘这是受了风寒,诱发了哮喘急性发作,痰热堵在肺里,导致呼吸困难,再耽误下去,很可能会窒息而死!
“热水!毛巾!痰盂!”凌风一边吩咐,一边迅速打开药箱。他先从药箱里拿出一卷布条,让赵老蔫按住赵大娘的胳膊,用布条在她的手腕上紧紧捆了一圈,然后拿出一根消毒过的银针,对准她的人中穴,轻轻扎了一下。
赵大娘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咕噜一声,咳出一口浓稠的黄痰,呼吸稍微顺畅了一点,但依旧很困难。
“不行,常规的针法和药物起效太慢!”凌风心里暗道。他想起了灵枢针法中一种针对急性喘促的“泻肺开闭”针法,这种针法需要以气运针,用自身的导引气息强行疏通肺络,豁痰开闭,风险很大,但效果立竿见影。
看着赵大娘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嘴唇的紫黑色越来越深,凌风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凝神静气,运转太极导引术,将那丝微弱却精纯的气息从丹田提聚至指尖。他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从药箱里取出几根稍长的毫针,意念已经沟通了空间里的金针,借助金针的灵气增强效果。
“柱子,老蔫哥,帮我按住大娘,别让她乱动!”凌风沉声道。
铁柱和赵老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赵大娘的肩膀和腿。凌风手持毫针,对准赵大娘背部的定喘穴和肺俞穴,手腕一抖,毫针迅疾刺入,深度恰到好处。针入瞬间,他意念引导着那丝导引气息,顺着针身传入赵大娘体内,如同一把锋利的锥子,强行穿透堵塞的肺络!
紧接着,他又拿起两根毫针,分别刺入赵大娘胸前的膻中穴和手肘处的尺泽穴,手法或泻或补,快如闪电。刺膻中穴时,他用的是“点刺法”,快速刺入又快速拔出,刺激穴位,疏通气机;刺尺泽穴时,他则用“捻转泻法”,手腕快速转动,引导气息外泄,排出痰热。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凌风的动作,只见他手指翻飞,毫针在赵大娘身上起落,看得人眼花缭乱。赵老蔫夫妇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紧紧盯着赵大娘的脸,生怕出什么意外。
大约一刻钟后,凌风缓缓拔出最后一根毫针,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发白——这次以气运针,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就在这时,赵大娘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又一口浓稠的黄痰被咳了出来,吐在痰盂里。
咳嗽过后,赵大娘的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青紫的脸色慢慢褪去,露出了一丝血色,眼睛也能微微睁开了。
“娘!您感觉怎么样?”赵老蔫激动地问道。
赵大娘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好多了……不那么憋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