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勇显然不信,眼珠转了转,嬉皮笑脸道:“风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咱可是一个爷爷的兄弟,有好事哪能藏着掖着?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总往公社跑,是不是找到啥好路子,倒腾东西了?”
这话就带了恶意——“倒腾东西”在当时可是“投机倒把”的罪名,要是传出去,轻则被批斗,重则要被抓去公社。
凌风眼神瞬间冷了些,语气也严肃起来:“勇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去公社是找零工干,扛大包、搬砖头,挣点辛苦钱贴补家用,福满叔都知道这事。啥倒腾东西?那是犯法的!你是在镇上读书的人,学的是规矩,咋能瞎猜?传出去,不仅我遭殃,连你这‘读书人’的名声都要受影响。”
他直接把“犯法”和“影响名声”搬出来,既顶回了凌勇的恶意,又点出对方“读书人”的身份,让他不敢再乱说话。
凌勇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僵,心里有点恼火——没想到凌风这么油盐不进。他又换了个话题,语气软了些:“风哥,我跟你闹着玩呢,你别当真。对了,我这次回来,听同学说后山有野果子,又甜又解渴,你知道在哪吗?带我去摘点呗?我给镇上的同学带点,也让他们尝尝咱山里的好东西。”
他这是想跟着凌风进山,看看他到底去哪“弄好东西”——只要跟着,总能发现点猫腻。
凌风怎么可能让他跟着?后山的秘密洞穴、空间的秘密,都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他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后山大着呢,我也就敢在山外围转转,捡点柴火、挖点野菜。野果子是有,可都长在深山里,又小又涩,还早被鸟啄光了。深山里有野猪、有蛇,危险得很,我可不敢去。你要是想去,得找村里的老猎人带着,我可陪不了你。”
他把“危险”和“没收获”说透,彻底堵死了凌勇想跟着进山的念头。
凌勇几次试探都没占到便宜,反而被凌风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心里憋着火,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是在人家院子里,真闹僵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他只能干笑两声,又扯了几句“镇上的新鲜事”,见凌风没兴趣听,才悻悻地走了。
看着凌勇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凌风眉头皱得更紧了。凌勇比王菊香、赵桂芹难对付多了——他年轻,脑子活,还懂的用“软手段”,这次没成功,下次肯定还会来。
他转身进了屋,对正在缝补衣服的李秀娥说:“妈,以后凌勇再来,别跟他说太多话,尤其是家里的事、我去山里的事,一句都别提。”
李秀娥点点头,脸色也有些凝重:“我知道了,那孩子看着甜嘴,心思太深了。”
接下来的几天,凌风加快了转移物资的速度——把家里的旧衣服、多余的工具,还有少量粗粮,都悄悄运到了后山的秘密洞穴;空间里的产出也更谨慎,每次只拿出够家里吃一两天的量,剩下的都藏在空间里,连凌云、凌雨想吃番茄,都得等“外面的菜熟了”才能拿到。
而凌强那边,虽然没再来找过凌风,却总在傍晚时分,坐在老槐树下看书,眼神时不时飘向三房的方向,那沉默的注视,像根刺似的,让凌风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这个“读书人”堂哥,看似不问世事,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因为这两个“学子”的归来,变得越来越浓了。
凌勇第一次试探碰壁后,并没死心。接下来的几天,他变着花样地往三房跑,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借口”,软磨硬泡,试图从凌风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第二天下午,凌勇又来了,手里拎着个空篮子,进门就喊:“三婶,我来借个筛子!我妈想筛点玉米面,家里的筛子破了。”
李秀娥正在厨房做饭,闻言想进屋拿筛子,被凌风拦住了。凌风从屋里拿出筛子,递给凌勇时,故意说:“这筛子也有点漏了,你用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玉米面撒了。我们家平时也用不上,就筛点野菜粉。”他故意提“野菜粉”,就是想让凌勇知道,三房日子并不好过。
凌勇接过筛子,眼睛却往灶台上瞟——锅里煮着野菜糊糊,飘着点玉米糁,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他心里有点怀疑,却没证据,只能笑着说:“谢风哥!我用完了就送回来。对了风哥,我昨天在镇上听人说,供销社来了批新的铅笔,可好看了,就是要工业券。你要是有工业券,我帮你带几支?”
他这是在试探三房有没有工业券——工业券是紧俏货,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会有。
凌风心里了然,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新铅笔?那肯定好看!可惜我们家哪有工业券啊,连买盐都得省着。你要是有,自己用吧,我们家云娃、雨娃,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就行。”
凌勇碰了个软钉子,又聊了几句闲话,见实在没什么收获,才拎着筛子走了。
第三天,凌勇又借口“送筛子”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个“消息”:“风哥,我听大队里人说,下个月要分秋粮了,今年天旱,估计分不了多少。你们家人口多,可得早做准备啊!”他这话看似“好心提醒”,实则是在试探三房有没有存粮。
凌风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是啊,天旱成这样,能分点就不错了。我们家也没啥准备的,只能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就多挖点野菜。你家人口少,应该够吃吧?”他把话题引回凌勇家,让对方没法再追问。
凌勇见每次都被凌风搪塞过去,心里越来越恼火,却又没什么办法。他开始改变策略,不再直接试探,而是“赖着不走”——每次来都坐在院子里,东拉西扯地说镇上的事,说同学家多有钱,说县城多热闹,试图用“炫耀”来引诱,让凌风主动“露底”。
这天傍晚,凌勇又坐在院子里,说:“风哥,我同学家是公社干部,家里有自行车,还有收音机,天天能听戏!我上次去他家,还喝了麦乳精,甜得很!”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凌风的反应,想看到“羡慕”或“嫉妒”的表情。
凌风却只是淡淡地说:“干部家条件好,正常。我们普通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他语气平静,没丝毫羡慕,让凌勇的炫耀像打在了棉花上,没了力气。
凌勇没趣地坐了会儿,见凌风始终不接话,只能起身走了。他走后,李秀娥担忧地说:“小风,他总这么来,不是办法啊,万一被他看出啥破绽……”
“妈,放心,他看不出啥。”凌风安慰道,“我们平时注意点,别把好东西露出来,他再怎么试探也没用。而且,他总来,反而让邻居觉得他‘没事找事’,对我们更有利。”
话虽这么说,凌风心里却不敢放松。他知道,凌勇不会轻易放弃,必须尽快加固“防线”。接下来的几天,他利用“上山拾柴”的借口,又往秘密洞穴运了几袋粮食和一些旧布料——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万一凌勇来“借东西”,容易露馅。
他还特意跟凌建国商量,让他下次去大队部时,跟王福满提一句“家里粮食不够吃,想找点零活干”——这既是为了“装穷”,也是为了让王福满做个“见证”,万一凌勇说三房“有存粮”,也有人能帮着作证。
凌建国虽然老实,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第二天就去了大队部,跟王福满说了这事。王福满还安慰他:“建国,别担心,天旱大家都不好过,要是有零活,我肯定先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