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池都化作了刑天的死敌!每一寸土地、每一道阴影都潜伏着致命的威胁!
他必须钻进那个洞口!即便洞口深处淤积着比地狱深渊还要污秽百倍的腐臭泥浆,即便其中翻涌着的气息比曝晒多日的腐烂尸骸还要浓烈刺鼻!因为那支指引他绝境求生的玉簪,其尖锐的簪尾正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地、不容置疑地指向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因为在那令人窒息、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深渊尽头,或许…或许还残存着一丝比蛛丝更纤细的微光!或许…他能找到一条完全避开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般紧追不舍的敌人,就能悄无声息地获取维系生命的、哪怕是最粗粝的食物和浑浊的清水!
巍峨高耸的城墙之上,值夜士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们身上老旧铠甲铁片相互刮擦、碰撞发出的刺耳铿锵声,在死寂的夜空中反复回荡,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如同敲打在刑天心头的催命丧钟。其间,还夹杂着几声被夜风撕扯得模糊不清、却透着异常警觉与凶戾的犬吠。那声音穿透凛冽刺骨的寒气,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他的脊椎,无比清晰、冷酷地提醒着他——此时此刻,这座庞大城池的每一块冰冷砖石、每一道幽深巷陌,都弥漫着针对他的杀意,他正被整个世界所敌视!
刑天死死咬紧了牙关,力道之猛,仿佛要将满口牙齿生生碾碎,齿缝间挤压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下颌的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剧烈地抽搐、痉挛。他强迫自己不再抬头去仰望那堵隔绝生路、令人绝望的森然高墙,只是将残存的全部意志与力量,都疯狂地灌注到双眼之中,死死地、一瞬不瞬地、如同要将那片黑暗洞穿般,紧盯着前方那片越来越近、仿佛连光线都能彻底吞噬的排污洞口。那洞口活像一头蛰伏在无尽黑暗中的远古凶兽悄然张开的、流淌着涎水的咽喉,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混杂着粪便、腐烂物和未知化学物质的恶臭气息,从中汹涌喷出,几乎凝成粘稠的实质,狠狠扼住了他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变成痛苦的折磨。
近了…更近了…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洞口溢出的、裹挟着死亡气息的湿冷气流,如同毒蛇的信子,阴森地舔舐过他被冷汗浸透的面颊。
就在刑天拖着昏迷不醒、身体沉重的墨漓,榨干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即将把半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强行塞入那散发着地狱般恶臭的排污口时,异变陡生!
“哗啦——!!!”
原本死寂如墨、粘稠得几乎化不开的污黑水面上,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团巨大、浑浊的水花!一只覆盖着滑腻青黑色鳞片、指节粗大、末端弯曲如淬毒铁钩般的巨大爪子,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金属般冷光,猛地从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中暴探而出!那爪子挟带着一股浓烈到足以令人瞬间晕厥的、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腥风,速度快得撕裂了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厉啸,以超越雷霆的恐怖速度,狠戾无比、直取刑天口中紧咬着的那支玉簪,以及玉簪之下——他那颗因剧变而毫无防备、暴露在致命威胁下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