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着沙砾,打在车阵的帆布上噼啪作响。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厮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名为云芷薇的女子站在风沙中,轻纱拂动,身姿显得有些单薄,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袭杀并未让她过多惊慌。她再次向林小凡施礼:“若非道友出手,芷薇今日恐难幸免,大恩不言谢。”
林小凡还了一礼:“云小姐客气了,路见不平而已。”他目光扫过那些正在清理战场、包扎伤口的护卫,以及徐管事等人脸上仍未散去的余悸,心中明白,这云家绝非普通商贾。
徐管事走上前,脸上带着后怕与感激交织的复杂神色:“林道友,实不相瞒,我等并非寻常商队,而是天北城云家之人。此次护送小姐北上,是为……是为避祸。却不想,对方竟敢在万莽荒原动手,还请了‘沙影楼’的杀手!”
天北城云家?沙影楼?
林小凡搜索着从魏昆和影七记忆中得到的零碎信息。天北城似乎是北方一座大城,云家在其中似乎颇有势力。而沙影楼,则是一个名声在外的杀手组织,据说只要出得起价钱,金丹修士也敢刺杀。
能让沙影楼出动数名筑基修士追杀,这云家招惹的麻烦恐怕不小。
“徐管事,慎言。”云芷薇轻声提醒了一句,随即对林小凡道,“林道友,此地不宜久留,沙暴将至,我们需尽快寻找避风之处。若道友不弃,可与我们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她的邀请正合林小凡之意。他点了点头:“如此,便叨扰了。”
众人迅速收拾残局,将阵亡护卫简单掩埋,损坏的车辆能修复的修复,不能修复的便将重要物资转移到其他车上。随后,在徐管事的带领下,车队顶着越来越猛烈的狂风,向着荒原上一处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岩石山脉方向艰难前行。
沙暴终于彻底降临。
天地间一片昏黄,能见度不足数丈。狂风嘶吼着,卷起漫天黄沙,如同亿万根钢针,无孔不入。车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在沙海中跋涉。
林小凡与云芷薇的马车并行。透过呼啸的风声,他能听到车厢内侍女小声的惊呼和云芷薇沉稳的安抚声。
“这云家小姐,倒有几分胆色。”林小凡心中暗忖。寻常女子经历方才袭杀,又身处此等天威之下,恐怕早已惊慌失措。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那处岩石山脉。山脉脚下,有不少被风沙侵蚀出的天然岩洞。车队寻了一处最大的岩洞,鱼贯而入。
岩洞内虽然也灌入不少沙尘,但总算隔绝了外面毁天灭地的风暴。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坐在地。
徐管事安排人手警戒、照料伤员,又亲自送来清水和干粮给林小凡和云芷薇。
“林道友,再次感谢。”徐管事真诚道,“若非道友,我等今日恐怕……”
林小凡摆了摆手,问道:“徐管事,那些杀手,为何要针对云小姐?”
徐管事看了一眼云芷薇,见她微微颔首,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此事说来话长……与我云家内部争斗,以及一件……宝物有关。小姐是唯一的嫡系继承人,有些人自然不愿看到她安然返回天北城。”
他没有细说,但林小凡已然明白。无非是家族内斗,杀人夺位的老套戏码,只是牵扯到了沙影楼这等势力,显得格外凶险。
“到了天北城,便安全了吗?”林小凡问。
徐管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天北城也非铁板一块……不过,只要回到家族,总有几分自保之力。只是这万莽荒原……”他望着洞外依旧咆哮的沙暴,忧心忡忡。
林小凡不再多问。他对云家的内部争斗没兴趣,只要对方能带他安全穿过荒原即可。
他走到洞口附近,盘膝坐下,一边调息,一边警惕着外面的动静。沙影楼的杀手未必会善罢甘休。
岩洞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沙拍打岩壁的呜咽声,以及伤员偶尔发出的呻吟。
云芷薇在侍女的伺候下用了些食物,目光却不时落在洞口那个沉默的背影上。这个突然出现的散修,实力强得不可思议,行事却颇有章法,不似奸恶之徒。在这危难之际,他的存在,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心安。
“或许……是云家的一线生机?”她心中默默思忖。
沙暴依旧肆虐,岩洞内,暂时的安全之下,暗流依旧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