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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王朝在此期间不断派兵对抗骚扰,却又并未大军南下。

本质上就是因为前些年平叛东边和西边损耗了大连兵力和国库彻底空虚,百姓民不聊生。

又因粮仓严重不足而不得不休养生息,无奈的看着安定王一路北上,直至天下双分。

永康四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北风卷着雪籽拍打在皇城的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宫里的丧钟敲了三天三夜,传到市井时,百姓们缩在漏风的屋檐下,面无表情的挂上白灯笼,关上门后却暗自窃喜昏君 —— 永熙帝姬启元驾崩了。

新皇登基的诏书紧跟着雪片般贴满各州府,红底黑字的告示上,“永寿” 两个新国号刺得人眼睛生疼。

可这改朝换代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更狠的政令便砸了下来。

次月,新皇在朝堂上摔了龙椅前的香炉,声嘶力竭地传下旨意:

“挨家挨户抓壮丁!凡十六至五十岁男丁,不论贵贱,一律充军!”

“商甲之家,三日内上缴半数家产,敢有藏匿者,抄家问斩!”

“世家大族,当以国为家,自愿捐输粮草军械,若有推诿,以通敌论处!”

旨意末尾,用朱笔写着八个大字:“共赴国难,挥师南下”—— 矛头直指南边的安定王赵虎,要与他决一死战。

消息传到街头,原本就凋敝的市集彻底没了人声。

有兵卒踹开百姓家门,把正在搓草绳的老汉、还在吃奶的娃娃爹拖出去,铁链子在雪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绸缎庄的掌柜望着被封的库房,瘫坐在门槛上,手里还攥着刚算好的账册,上面记着三代人攒下的家业;

连世代簪缨的世家府邸,也连夜扒下门楣上的匾额,家丁们扛着一箱箱金银往军营送,车轮碾过结冰的路面,像在碾碎最后的体面。

有老吏偷偷翻看前朝旧档,发现这抓壮丁、逼捐输的法子,竟与二十年前永熙帝平定内乱时如出一辙。

只是那时还有粮仓可开、有民心可用,如今这永寿新朝,接过的本就是个空壳子,偏要学前朝的穷兵黩武。

不过是逼着更多人往南边跑 —— 往那个有 “神农转世江辞”、有三餐饱饭、有安稳日子的南岳州跑。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皇城根下的血迹,也盖住了百姓们压抑的哭声。

唯有南边的风,还带着新谷的清香,顺着官道往北飘,像在无声地召唤着那些走投无路的人。

安定王与新皇的决战,尚未开兵,胜负的天平,似乎已在民心向背里悄悄倾斜。

永寿元年的春风刚吹绿南岳州的田埂,安定王赵虎与江锦辞便再次点齐兵马,挥师北上。

临行前,江锦辞将南岳州与新收的呈州托付给陈先生与江砚舟。

陈先生与经过江锦辞数年调教成才的江砚舟送别江锦辞时道:

“后方定能安稳,前方无虞。”

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到年底时,已在豫州边境与永熙军鏖战数月。

一场大雪里,赵虎亲率铁骑踏破敌军主营,一举夺下豫州半壁江山。

江锦辞留在新占的城池坐镇,安抚流民、调度粮草,赵虎则带着主力继续北上,兵锋直指中原腹地。

局势正朝着预想的方向推进,谁也没料到,京城里的昏君姬承祚竟会祭出如此阴狠的杀招。

那一日,西边传来急报:镇守边关的永熙兵马已全数调回,守将竟亲手打开了边关城门,引西北匈奴的铁骑入关!

更令人发指的是,这位永熙朝皇帝姬承祚,竟与世代为仇的匈奴达成协议 —— 以西边数郡沃土为饵,换匈奴出兵夹击安定王。

消息传到南阳郡时,安定王的大军已被永熙军团团围住。

城楼上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赵虎握着刀的手沁出冷汗。

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惯会劫掠焚烧,如今与永熙军前后夹击,南阳郡已成孤城。

坐镇后方的江锦辞接到求救信时,案头的烛火正被穿堂风吹得剧烈摇晃,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挣扎,映得他眼底的焦灼忽明忽暗。

展开信纸的指尖微微发颤,墨迹未干的字迹里满是南阳郡的危急 —— 赵虎已被围三日,粮草将尽。

江锦辞连夜点齐三万精锐,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亲自挂帅驰援。

可大军行至半途,斥候便带来了更凶险的消息:匈奴铁骑竟放弃南阳郡的围城,转而将锋芒全数对准后方援军与呈州,七万骑兵如黑云压境,直扑而来。

那些披发左衽的骑手跨着矮脚马,弯刀劈砍时裹挟着草原的腥风,所过之处,村庄成了焦土,良田翻作战场。

江锦辞勒住马缰,望着尘烟滚滚的前路,沉声道:“列阵!”

训练已久的军阵瞬间展开,盾兵在前如铜墙铁壁,弓弩兵在后箭矢齐发。

江锦辞与络腮胡赵康并辔冲锋,铁枪与长刀交织出寒光,硬生生在匈奴的攻势中撕开口子。

“赵康!” 江锦辞的声音在厮杀声中格外清晰。

带两万兵马,不惜一切代价支援南阳郡!”

赵康抱拳应诺,调转马头时,眼眶通红:“先生保重!”

江锦辞望着他率部冲向南阳方向,随即勒转马头,带着余下的九千兵马再次撞入匈奴的包围圈。

这一战打得惨烈,从日升杀到月落,等他带着残部踉跄退回安南郡时,九千兵马只剩一千,人人带伤,甲胄上的血渍层层叠叠,连马蹄都染成了暗红色。

喘息未定,他换下战马再点一万兵马南下发起进攻,欲与呈州王将军汇合。

三日后,安南郡城外的荒地上,两支疲惫的队伍终于汇合。

作为呈州军师随军而来的陈先生,不等马缰勒稳便翻身下马,望着江锦辞那张被胡茬遮去大半的脸。

往日总是整洁的鬓角结着冰霜,眼下泛着青黑,嘴唇干裂起皮,唯有眼神依旧亮得惊人。

“锦辞….” 陈先生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抬手想拍他的肩膀,却在看见他甲胄上凝固的血痂时缩回了手。

颤声道:“先歇两日吧,这里有我和王将军盯着。”

江锦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安定王困在南阳郡的消息早已传遍军中,此刻上下将士眼里心里,皆是盼着江锦辞率领他们,救下安定王。

战事紧迫,如何有歇脚的余地?他对着陈先生歉意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校场。

连日奔波虽让他眼底凝着青黑,可经体魄增强剂改造过的身体,尚能勉强撑住这连轴转的硬仗。

校场上,十万兵马已列队完毕,甲胄上的霜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江锦辞登上高台,寒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里面浸透血污的内衬。

“将士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惊雷劈开云层。

“昏君姬承祚,为保一己之私,竟打开边关,引匈奴豺狼入关!这些披发左衽的蛮夷,烧我村庄,杀我百姓,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肯放过!”

台下的士兵们攥紧了兵器,甲胄碰撞的脆响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有人想起被匈奴铁骑踏平的家乡,指节捏得发白,眼里燃起复仇的火焰。

“安定王在南阳郡浴血奋战,咱们的父老乡亲在呈州盼着安稳!” 江锦辞的声音愈发激昂。

“今日我江锦辞在此立誓,必带你们杀退匈奴,解救安定王,掀翻这腐朽的永熙朝!让天下百姓,再不受这战乱之苦!”

这番话像火种投进干柴堆,瞬间点燃了全军的血性。

“杀退匈奴!解救安定王!”“掀翻永熙!还我太平!” 的口号声浪冲上云霄,震得高台都微微发颤,连天边的云层都似被这股气势冲散了几分。

“分兵!” 江锦辞扬声道。

他看向立在队首的王将军与江砚舟,目光锐利如刀:“王将军辅砚舟,领六万兵马星夜驰援南阳郡,务必在十日内与安定王汇合!”

“是!” 江砚舟往前一步,抱拳应道。少年人脸上的青涩早已被战火磨平,下颌线绷得笔直,唯有望着江锦辞时,眼里才泄出一丝担忧,“哥保重。”

江锦辞颔首,转而点了三位副将:“你们留下,以陈先生为首,坐镇安南郡。

安抚流民要快,调度粮草要足,务必守住后路,莫让前线将士寒心!”

诸事安排妥当,江锦辞最后望了眼南方南岳州晖阳郡的方向。

深吸口气:“余下四万兵马,随我迎击匈奴!”

江锦辞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今日,便让这些草原蛮子看看,我安定儿郎的厉害!”

马蹄声再次响起,四万兵马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西边的尘烟处疾驰而去。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上,“安定” 二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

七万匈奴铁骑对阵四万南赵军,这场仗一打便是半年。

纵使江锦辞练兵有道,更是将军阵之法用到极致。

三十六计更是轮番施展,在峡谷设伏,让匈奴前锋坠入陷阱;

于空城插满旌旗,虚张声势逼退追兵;

派死士绕后,一把火烧了匈奴的粮草大营……

每一次交锋都浸透着鲜血,每一寸土地都染着生死。

半年后,当最后一支匈奴骑兵逃出边关时,七万铁骑已只剩数千,残兵望着安定王的旗帜便瑟瑟发抖,彻底被打怕了。

江锦辞立在西境的荒原上,甲胄上的血渍早已冻成黑痂,风一吹便簌簌掉落。

身后是满目疮痍的土地,村庄的断壁间还冒着青烟,良田上的沟壑里积着暗红的冰。

他甚至来不及擦去脸上的风霜,便翻身上马:“南进,汇合呈州军、南岳军支援安定王,决战….永熙军!”

四万兵马如今只剩不到三万,却个个眼神如炬,跟着江锦辞的马蹄声,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与呈州一万、南岳两万兵马汇合后,江锦辞望着三军将士疲惫却坚毅的脸,只挥手道:“休整三日,饱餐休整。”

三日后,六万兵马如蓄势的猛虎,一路歼灭阻拦的永熙大军,踏着永熙大军,剑指南阳郡。

可越靠近城池,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便越浓重,江锦辞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等他们赶到城下时,南阳郡的城门已轰然洞开,城楼上飘扬的 “安定王” 大旗倒下。

城内杀声震天,安定王赵虎正带着残兵在城内奋力抵抗。

谁也没想到,在江锦辞杀退匈奴后,姬承祚竟将永熙军后方的家属尽数拘押。

以亲人性命作要挟,逼将士们全力阻拦江锦辞,并下令在江锦辞援军赶到前,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南阳郡,取安定王首级。

家眷的性命攥在昏君手中,原本只愿出六分力的永熙军,此刻被逼得红了眼,竟是拿命往城墙上填。

不过两日,南阳郡便告破,随即便是巷战的惨烈厮杀。

江锦辞率军杀进城时,刀刃劈开的不仅是敌军的铠甲,还有漫天飞舞的血雾。

永熙王朝的将军见江锦辞攻了过来,当即率军撤离。

而江锦辞在尸骸遍地的城内与赵虎和江砚舟汇合时,两人身边的亲兵已不足千人,个个带伤,却仍死死护着中心的主将。

赵虎浑身是血,战袍被刀痕划得褴褛不堪,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下垂。

反观一旁的江砚舟伤势是这群人中最轻的,状态也只是力竭。

赵虎靠在断墙上,见江锦辞浑身浴血杀进来,双眼因失血而有些模糊,却仍扯出一抹嘶哑的笑:“子良…… 放心,你将砚舟送到我身边来,只要我还活着,砚舟…… 就死不了。”

话音未落,他便头一歪,昏死过去。

江砚舟连忙扶住他,双眼含泪,望着江锦辞时,声音发颤:“哥,你可来了…… 赵统领他…… 他为了护我,硬生生挡了三刀……”

江锦辞按住赵虎流血的伤口,指尖触到滚烫的血,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浓重。

他抬头望向街巷深处仍在顽抗的永熙残兵,声音冷得像西境的寒冰:“传令下去,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斩!”

江锦辞说着,俯身便将赵虎打横扛起。他自己也浑身是伤,动作却稳如磐石,只带了赵虎最初在晖阳郡,那草台班子的几个副将以及络腮胡赵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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