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昭,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去休息吧。”
被岳峙渊赶出指挥室后,禄怀昭站在瀛洲基地空旷的走廊里,一时间竟感到些许茫然。
强制休假?他已经习惯了时刻紧绷神经去面对各种接踵而至的危机,真正的闲暇反而让他无所适从。
最终,他选择了夏威夷。
不仅仅因为那里的阳光沙滩或许能暂时麻痹神经,更因为一股熟悉的、令人不适的黑暗能量波动,正隐约指向那里。
或许是获得了光之力量后带来的某种质变,禄怀昭对这类能量格外敏感,这让他追踪晏云川变得并非难事。
当他搭乘瀛洲的运输机抵达夏威夷时,没想到先遇到了在此休假的索菲娅。
“亲爱的队长哟~”
索菲娅穿着清凉的沙滩裙,戴着墨镜,笑容明媚,
“听说你被强制休假了?真是难得。要一起体验一下这里的阳光沙滩吗?”
“算是吧。”
禄怀昭勉强笑了笑,
“不过我还得先去处理点别的事情。
上面给你安排的庄园是在这边吧?先给我留个房间,我晚点回来。”
没有过多寒暄,禄怀昭直接激活睚眦战甲,化作一道红黑相间的流光,
朝着感知中黑暗能量最浓郁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本以为晏云川应该早已察觉他的到来。
然而,当他降落在海边一栋被各种隐蔽式高科技设备严密警戒着的别墅前时,看到的景象却出乎他的意料。
别墅内部,晏云川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地靠在床头,昔日那种扭曲的狂气消散无踪,
只剩下重伤后的虚弱与疲惫,齐凝云守在一旁,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晏云川的手,
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腹部缠绕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当禄怀昭靠近触发警报时,齐凝云猛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慌,
她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张开双臂挡在了禄怀昭与晏云川之间,尽管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让开。”
禄怀昭解除面甲,露出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跟他聊聊。”
他的语气虽然听不出明显恶意,但那冰冷的质感依旧让齐凝云不敢有丝毫松懈。
“想聊什么?”
床上的晏云川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带着重伤者的沙哑与无力。
“那些从天门叛逃的杂碎,被你们衔尾蛇保下来了,把他们交给我。”
“呵……”
晏云川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因牵动伤口而让笑容变得扭曲而痛苦,
“现在……我说的可不算了。”
“什么意思?”
“现在衔尾蛇的首领,叫齐聚海。”
晏云川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那位大舅哥。”
“呵……内乱了?”
禄怀昭彻底解除战甲,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以前你不是挺狂的么?这才过去多久,就让人夺了权、篡了位?真是够无能的啊。”
“随你怎么说……”
晏云川闭了闭眼,压抑着身体的疼痛,
“谁能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会在背后给我来上一刀呢?
再说了,你们天门,不也一样出了叛徒?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了。”
“少废话,我要所有衔尾蛇基地和据点的坐标位置。”
“那我不知道。”
晏云川回答得很干脆,
“我被阴了之后,以齐聚海的谨慎,所有已知的据点肯定都废弃转移了。
对了,黑暗圆环被他抢走了,还有一部分的怪兽卡牌。”
他示意禄怀昭把烟扔给他,接过一支笨拙地点上,刚吸一口就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显然他根本不会抽烟。
在断断续续的叙述和咳嗽声中,晏云川将近期衔尾蛇内部的剧变告诉了禄怀昭。
原本,在他以绝对武力和残暴手段构筑的独裁统治下,衔尾蛇看似铁板一块。
他本以为凭借绝对的力量足以掌控一切,却没想到最终栽在了自己最意想不到的人手上。
齐凝云的亲哥哥,齐聚海。
本质上,晏云川只是一个能够使用黑暗力量的普通人,
他内心深处抗拒着系统用黑暗能量彻底改造他的身体,害怕变成真正的怪物。
这也导致了他的肉身依旧脆弱,齐聚海蓄谋已久的一刀,直接将他重创。
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齐聚海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放过,
一刀穿透了试图保护晏云川的齐凝云的腹部,险些让她身死当场。
从一开始,齐聚海让妹妹加入衔尾蛇就只是将她视为一枚棋子,
后来见晏云川力量超群且对妹妹用情至深,便顺水推舟安排了一出美人计。
对于晏云川这种极度缺爱、骨子里藏着自卑与偏执的人而言,
齐凝云给予的温柔无疑是致命的诱惑,效果极佳。
若非最后关头,晏云川不惜代价爆发黑暗能量带着齐凝云强行突围,他们两人早已命丧黄泉。
“德为本,威为济。威而不德,难怪内乱。”
禄怀昭听着,冷冷地评价道,他盯着晏云川,目光深邃难测,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整死你,永绝后患?”
当初禄怀昭不敢对晏云川下死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忌惮这疯子手中掌握着足以拉整个地球陪葬的恐怖底牌。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同了。
“呵……想杀我?”
晏云川虽然虚弱,眼中却猛地燃起一丝狠戾的幽光,他抬起手,
一团浓郁的黑暗能量在他掌心汇聚,最终凝聚成黑暗升华器的模样,
“你可以试试。你能变成各种各样的奥特曼,我手里……也不止一种黑暗变身器。
再说了,我的怪兽卡牌,可没被那杂碎全部抢走!”
随着他的话音,一张萦绕着不祥气息的黑暗卡牌凭空浮现,卡牌之上,狰狞的邪神形象若隐若现,玛伽加坦杰厄!
“我还是那句话。”
晏云川的声音带着虚弱的喘息,却异常坚定,
“别来烦我。不然,大家一起玩儿完。你们瀛洲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我的底线,你很清楚。”
看着晏云川这幅外强中干、却依旧不肯服软的样子,禄怀昭嘲讽地嗤笑一声:
“真没出息。
被人背后捅刀,抢走家当,打成这副德行,就只想着偏安一隅,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活下去?连报仇的念头都没了?”
“你管不着!”晏云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厉声反驳。
禄怀昭当然不知道,晏云川何尝不想将齐聚海碎尸万段?
但齐聚海是齐凝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他们兄妹自幼父母双亡,是年仅十岁出头的齐聚海,拖着年仅四岁的妹妹,在社会底层挣扎求生。
为了给妹妹弄到一口吃的,齐聚海要过饭,偷过东西,在黑作坊里打过工,受尽了世间的欺辱与白眼。
都说长兄如父,曾经的齐聚海,对妹妹是真的倾尽了所有,又当哥又当爹。
只是后来,在权力的诱惑和野心的侵蚀下,他才一步步变成了如今这个疯狂的野心家。
齐凝云虽然从未开口为哥哥求情,但晏云川看得见她眼底深藏的悲伤与挣扎。
这份沉重的亲情,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只能将滔天的恨意强行压下。
不过,以他的性格,若真有合适的机会,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齐聚海剁成肉酱!
只是……绝不会让齐凝云知道。
“怂炮。”
禄怀昭留下这两个字简单直接、充满鄙夷的评价,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冰冷的战甲再次覆盖全身,他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别墅的房间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恋人彼此依偎,空气中弥漫着药味、血腥味,
以及一种名为无奈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