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血顺着铜板边缘滴进地缝,脑袋嗡得像被铁锤敲了三下。他眼前发黑,耳边全是杂音,右眼角那道符文忽明忽暗,像是快没电的灯泡。
“行了……”他喘着粗气,“我这波属于是把命当蓝条用,现在真空了。”
没人接话。光幕还罩在死亡谷入口,不周墟的影像悬浮在空中,门没开,风却起了。许清歌站在最前头,左手按着左肩,胎记还在跳,玉佩在怀里震得跟手机闹铃似的。
萧寒玥站她旁边,手搭在剑柄上,眉心那点红印若隐若现。姬无月抱着琴,断弦垂着,指尖蹭过琴面,像是想弹又不敢动。阿依娜盯着地面,骨铃残片贴着脚踝轻响。叶玄音扶着青铜尺,脸色白得能透光,刚才咳出的那口血还没擦干净。
空气里静得吓人,连风都压低了嗓门。
东方墨白晃了晃脑袋,甩掉眼前乱飘的黑点,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掌——黏糊糊的全是血和泥,但轩辕剑还攥得死紧。
“走吧。”他说,“再站这儿,等玄霄回来续费他的灭世大阵?”
没人反对。谁都知道,退路早就没了。
他抬脚往前迈了一步,踩在光幕边缘。金光从脚下蔓延上来,像是某种感应机制被激活。他眯眼看了看地面残留的青铜板纹路,伸手摸了摸。
【检测到登天古道残迹,可借轩辕剑引动金芒开路】
【温馨提示:您当前精神力余额不足,建议边走边充】
【吐槽:当代打工人现状——身体已下班,灵魂还得加班】
“闭嘴。”他低声骂了一句,咬破舌尖强行提神,举起轩辕剑对着前方浓雾一划。
“铮——”
剑身抖出一道金芒,像激光扫过,直直劈进迷雾深处。浓雾被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地面裂出细纹,一道由光构成的悬浮路径缓缓成型,从光幕前延伸出去,没入谷中黑暗。
“成了。”他咧嘴一笑,差点栽倒。
许清歌第一个踏上光路,脚底传来温热感,像是踩在刚晒过的石板上。其他人陆续跟上,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动什么。
走到一半,迷雾忽然翻涌起来,像是锅里煮沸的墨汁。地面“咔”地一声裂开,黑雾喷涌而出,一只巨手从地底探出,五指张开,直抓叶玄音后心。
萧寒玥反应最快,手已经按上剑柄,但动作慢了半拍——灵力未复,拔剑都卡顿。
“小心!”许清歌猛地侧身,挡在叶玄音前面。左肩胎记烫得像烙铁,左眼瞬间转成琥珀色,视野穿透黑雾,一眼锁定巨手掌心——那里嵌着一块黑色灵石,上面刻着两个古篆:“噬道”。
“核心在石头上!砸它!”她吼出声。
东方墨白几乎是本能地横剑一斩,金芒顺着剑势轰过去。那一瞬,轩辕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剑身嗡鸣,金光暴涨,直接轰在灵石上。
“砰!”
巨手发出无声爆裂,黑雾倒卷,缩回地缝。裂缝迅速闭合,只剩下一缕青烟往上冒,闻着有点像烧焦的纸钱。
“靠……”阿依娜喘了口气,“这玩意儿还会埋伏?”
“不止会。”东方墨白单膝跪地,扶着剑喘气,“它认人。”
他抬头看向叶玄音:“你刚才站的位置,正好踩在三百年前某个阵眼上。这地方记得谁该死。”
叶玄音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青铜尺。尺身上浮现出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撞过。
许清歌回头看了眼地缝,胎记热度还没降下去。她隐约听见一阵低语,不是耳朵听到的,更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无数个声音在重复同一个词:“回……来……”
“这谷子不是路。”东方墨白撑着剑站起来,抹了把脸,“是坟场。”
他蹲下身,手指蹭了蹭地缝边缘。金手指立刻蹦出来:
【警告:此地为三百年前登天路崩断处,残留噬道能量,建议速离】
【补充说明:此处曾埋葬七百二十九名修士,皆因修炼噬道诀反噬而亡】
【吐槽:您正在走过一片大型修真工伤事故现场,请勿拍照留念】
“难怪这么邪门。”姬无月轻声说,“连我的琴都自己响。”
“别提琴了。”阿依娜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骨铃,“我蛊王睡得跟退休老干部一样,一点动静没有,这才是最吓人的。”
东方墨白拄着剑往前走,光路还在延伸,但明显变窄了。他每走一步,脑袋就抽一下,右眼角符文闪得越来越弱。
“听好。”他回头扫了眼队伍,“接下来别乱碰东西,别踩奇怪的影子,别念不认识的字。要是看见谁突然开始背《道德经》第三十七章,立马砍了他,那肯定不是本人。”
“你刚才就在背。”许清歌提醒。
“那是我初中语文必修课!”他瞪眼,“我能背全文你信不信?”
没人理他。
队伍继续前进。迷雾越来越厚,光路像是漂浮在黑色海洋上的独木桥。两侧偶尔闪过模糊的人形轮廓,但一眨眼就没了。
走到三分之二处,地面又是一震。
“又来?”阿依娜立刻绷紧身子。
这次没出巨手,但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腐锈味,像是铁器在潮湿环境里烂了上百年。紧接着,低语声密集起来,从四面八方围拢。
“……不该来的……”
“……他们会死……”
“……你也逃不掉……”
“闭嘴!”萧寒玥终于开口,声音冷得能结冰。她抽出霜魂剑,剑尖朝下,寒气顺着光路蔓延,那些声音才稍稍退散。
“它们认得你。”许清歌忽然说。
萧寒玥侧头看她。
“这些声音……提到你的时候,语气不一样。”许清歌摸了摸左肩,“像是……怕你。”
萧寒玥没回答,只是把剑收回鞘中,手依旧搭在剑柄上。
东方墨白走在最前,额头冒出冷汗。他感觉脑子像被塞进洗衣机甩了十分钟,眼前画面开始重叠——一会儿是现代死亡谷,一会儿又变成一座断裂的悬空栈道,天上挂着碎裂的星辰。
【提示:检测到强烈时空残影,疑似登天路崩塌瞬间记忆回放】
【建议:立即撤离,否则可能被拉入残影空间】
【吐槽:您即将体验免费VR修真灾难片,票价是魂飞魄散】
“快走!”他猛地提速,“这地方要锁门了!”
众人加快脚步。光路开始轻微晃动,像是承受不住重量。走到尽头时,前方迷雾骤然分开,露出一片开阔地带——乱石堆积,中央立着一根断裂的石柱,柱顶刻着半个“门”字。
“到了?”许清歌问。
“只是第一段。”东方墨白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来路。他们走过的光路正在缓慢消散,像融化的冰丝。
他抬起轩辕剑,指向石柱方向。剑身微颤,金芒再次凝聚。
“第二段,我再开一次。”
话音未落,许清歌突然抬手按住他胳膊。
“等等。”她盯着石柱底部,“那儿……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