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碎银。凌洛漓坐在商逸冰曾经的书桌前,指尖捻着那枚封存着冰莲虚影的镇魂晶,晶体内的蓝光与桌上摊开的医书相映,泛着柔和的光晕。
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商逸冰少女时画的素描: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正在练剑,剑穗在风中飞扬,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洛漓哥”三个字。画中的少年眉眼青涩,却已能看出几分如今的轮廓——那是他们初遇次年,她偷偷画下的。
凌洛漓的指尖拂过画中的剑穗,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时他总嫌她画技拙劣,把他的剑画得像根烧火棍,她却梗着脖子反驳:“等我学好了,画满一百张,就贴满你的剑庐!”
如今剑庐还在,画却只剩这一张了。
“洛漓哥,”赵岩端着一碗药走进来,药香里混着淡淡的雪莲味,“这是用逸冰姐药圃里剩下的雪莲熬的,能治你后背的伤。”
凌洛漓接过药碗,热气模糊了视线。他仰头饮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想起商逸冰总爱往他药碗里加的那勺蜂蜜——她说“良药苦口,但加了蜜,就能笑着喝下去了”。
“找到其他镇魂晶的线索了吗?”凌洛漓放下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我查了逸冰姐留下的医案,”赵岩递过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提到五年前,她曾给西域的‘千佛窟’送过一批疗伤药,当时千佛窟的主持赠了她一枚‘佛骨舍利’,说那舍利与镇魂晶同源,能安神定魂。或许……”
“千佛窟。”凌洛漓站起身,镇魂晶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明天就动身。”
次日清晨,三人准备出发时,雪狐突然对着谷口发出尖锐的嘶鸣。这只从域外跟着他们回来的雪狐,一路上异常安静,此刻却毛发倒竖,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凌洛漓握紧流霜剑,走到谷口的巨石后张望——只见谷外的山道上,站着三个穿着灰袍的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药王谷的方向。
“是邪族的人?”石磊举起重弩,弩箭上淬了逸冰留下的冰魄粉。
“不像。”凌洛漓的眉头紧锁,“他们身上没有邪气,反而……带着一股死气。”
那些灰袍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凝聚起灰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时,竟化作一只只畸形的虫豸,朝着谷内爬来!虫豸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是‘蚀骨虫’!”赵岩脸色骤变,“医书上说,这是一种早已绝迹的毒蛊,以生灵的骨血为食!”
凌洛漓挥剑斩向虫豸,金色的剑光将虫豸劈成两半,可断裂的虫豸很快又蠕动着合拢,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商逸冰的冰莲术能克制邪气,却未必能对付这阴毒的蛊虫。
“走!从密道走!”凌洛漓当机立断,他记得逸冰说过,药王谷有一条通往后山的密道,是祖父为了躲避战乱挖的。
三人带着雪狐钻进密道,密道狭窄而潮湿,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身后传来蚀骨虫啃咬岩石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为什么要追我们?”石磊喘着气问,左臂的伤口被密道的石壁蹭到,渗出了血。
“或许……是为了镇魂晶。”凌洛漓的声音低沉,“守界碑的封印虽然补全了,但邪族肯定不甘心,这些人说不定是他们留在中原的眼线,想通过镇魂晶找到逸冰的魂魄碎片,彻底斩草除根。”
密道尽头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约能听到溪流声。凌洛漓示意大家停下,靠在竹子上喘息,刚想查看雪狐有没有受伤,却发现雪狐的后腿上,不知何时爬了一只蚀骨虫!
“小心!”商逸冰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慌乱。
凌洛漓几乎是本能地挥剑,将雪狐腿上的蚀骨虫斩落,同时用灵力护住雪狐的伤口。雪狐疼得呜咽一声,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道谢。
“逸冰?”凌洛漓四处张望,除了晃动的竹影,什么也没有。但他能感觉到,镇魂晶的光芒亮了一瞬,那是她的气息。
就在这时,竹林外传来灰袍人的脚步声,他们的速度极快,显然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分头走。”凌洛漓低声道,将那枚封存着冰莲虚影的镇魂晶交给赵岩,“你带着石磊往东边走,去千佛窟找主持求助,就说……是逸冰让来的。”他又将自己的佩剑交给石磊,“这把剑能挡住蚀骨虫,保护好自己。”
“那你呢?”石磊急道。
“我引开他们。”凌洛漓的眼神坚定,“雪狐能感应到蚀骨虫的气息,跟着我更安全。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找到佛骨舍利。”
赵岩还想说什么,却被凌洛漓推了一把:“快走!这是命令!”
看着赵岩和石磊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凌洛漓摸了摸雪狐的头,转身朝着西边跑去。他故意用灵力在地上留下痕迹,引诱着灰袍人追来。
竹林的风带着竹叶的清香,却吹不散蚀骨虫的腐臭。凌洛漓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能感觉到灰黑色的雾气正在逼近。他握紧手中的流霜剑,脑海里闪过商逸冰的笑脸。
逸冰,等我。等我解决了这些人,就去找你。
他不知道的是,竹林深处的一棵古树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女子的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她看着凌洛漓远去的背影,指尖缠绕着一缕灰黑色的雾气,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凌洛漓,商逸冰……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