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靠在岩壁上缓气时，掌心的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些裂开的细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地上竟长出细小的绿芽——像是黑暗能量退去后，土地最先苏醒的信号。马克蹲在他身边，用消毒棉擦拭他手背的擦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刚才那一刀够狠的，母巢核心碎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星尘从晶体里飞出来。”
“是被困住的能量体。”卡尔望着地上那滩还在冒白烟的黏液，声音里带着刚脱力的沙哑，“它们本来是恒星碎片，被母巢抓来当养料。”他捡起块沾着黏液的碎石，光照下，碎石表面竟映出细碎的星轨，“你看，每颗星星都在跑，像在逃命。”
马克顺着他的手看去，突然笑了：“那我们也算救了一群星星？回头得让天文组给咱们发个‘星际好人卡’。”
两人正说着，通道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基地的支援队，为首的队长举着能量盾，看到他们时明显松了口气：“检测到能量波动归零，就知道你们搞定了。医疗组在外面搭了临时救护点，去处理下伤口吧，卡尔你的金纹……”
“在长新肉。”卡尔抬手展示掌心，那些淡粉色的新肉上，金纹正重新聚拢，比之前更亮些，“老毛病了，每次跟黑暗能量硬碰硬都这样，过两天就好。”
支援队员们七手八脚收拾战场时，卡尔注意到岩壁上有片焦黑的痕迹，形状像只展开的翅膀。他走过去摸了摸，指尖触到的地方竟传来温热感，像是有生命在底下搏动。“这是什么？”
“母巢的根系。”跟着来的生物学家推了推眼镜，用仪器扫描着，“刚才核心爆炸时，它没来得及收缩的主根，里面还锁着点活性能量。”仪器屏幕突然跳红，“咦？这能量频率……和你金纹的波动对上了！”
卡尔的指尖果然泛起微光，与岩壁里的根系产生共鸣。那些焦黑的纹路里，慢慢渗出透明的汁液，顺着岩壁流到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片正在发芽的森林——有他小时候在殖民星见过的会发光的蕨类，还有母亲最喜欢的星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这是……记忆投影？”马克凑过来看，“母巢不光能模仿声音，还能储存影像？”
“更像是能量残留的自然显影。”生物学家调出数据，“黑暗能量吞噬过的东西，会留下印记，就像墨滴进水里。但卡尔你的金纹是生命本源光，能让这些印记‘显形’——这水洼里的，是你心里最惦记的地方吧？”
卡尔盯着水洼里的星兰，突然想起母亲总说“花比人坚强，哪怕被踩进泥里，来年也能从石缝里钻出来”。他伸手碰了碰水面，影像突然碎了，化作无数光点，飘向通道尽头的光亮处。
“医疗组说你的体能消耗超标了。”马克扶着他往外走，“刚才检测到你血液里的能量素浓度快到警戒线了，再逞强要躺进营养舱的。”
刚走出通道，阳光就撞了满脸。基地广场上，早起的士兵们正在晨练，看到他们出来，都停下动作鼓掌。卡尔的老战友，负责机甲维修的老金举着扳手喊：“卡尔！你那把能量刀的刀刃卷了吧？放我这儿，保证给你磨得能剃胡子！”
“不了老金，”卡尔晃了晃手里的刀，刀刃上的缺口闪着金光，“这缺口得留着，下次见了黑暗能量的老巢，正好用它撬门。”
广场角落的公告栏前围了群人，卡尔挤过去看，发现是新贴的任务榜——最上面那栏用红笔写着“探索废弃殖民星”，下面标着“危险等级：A级”，备注里写着“需擅长能量共鸣者，同行者优先选有金纹觉醒者”。
“这任务我接了。”卡尔伸手撕下任务单，指尖的金纹与任务单上的印章产生共鸣，发出“嗡”的轻响。
“你疯了？”马克拽他的袖子，“刚打完母巢就想接A级任务？医疗组的报告说你至少得休养三天！”
“三天够了。”卡尔把任务单折好塞进口袋，抬头看天。晨光正好漫过他刀痕未愈的手背，金纹在光里像条游动的小鱼，“你想啊，废弃殖民星上说不定有星兰呢？我妈总说，看到花开，就知道春天在等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被风送出去很远。广场上的士兵们听到了，有人吹起口哨，有人把能量枪扛到肩上，喊着“算我一个”。马克看着他手背上新生的淡金色纹路，突然笑了——那纹路蜿蜒着，像条通往远方的路，路两旁，仿佛已经有新芽破土，正裹着硝烟的味道，往阳光里钻。
卡尔突然想起生物学家的话：“黑暗留下的伤口，会变成光的入口。”他摸了摸掌心还在发烫的金纹，觉得这话没错。那些被母巢啃噬过的岩壁会发芽，被能量冲击过的土地能开花，那他掌心里的疤，大概是为了让光有地方扎根吧。
远处的营养舱室传来提示音，是给他准备的能量补充剂好了。卡尔朝着那边走，脚步比来时轻快，刀鞘上的硝烟味混着晨光里的草木香，成了种很特别的味道——像打完仗的清晨，有人在弹壳堆里播了粒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