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希望与阻碍并存
车轮碾过那串齿轮状压痕时,陈锋把左手按在共振板上。样本舱里的月岩贴着金属表面,像一块被唤醒的电池。他没说话,只是用指节敲了三下,短—短—短—长—长—短—短。
七次。
驾驶座上的队员跟着节奏,把车灯调成同步频闪。光束切进前方深沟,沟壁静得像死海。
三分钟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王二麻子蹲在车尾,手套贴着月壤检测静电涡流。数值飙到14.3千伏每米,轻型装备下去就是撕碎。他抬头看了眼沟对岸,视线落在岩层断裂处——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风蚀的痕迹和一层薄薄的尘。
“没反应。”驾驶员低声说,手指已经离开控制杆。
陈锋没动。他盯着那块月岩,瞳孔收缩了一下。岩体内部的网格纹路刚才明明跳了一下,0.8秒,像心跳漏拍。
“再试一次。”他说,“把脉冲功率加到临界值。”
“临界值会烧毁共振电路。”
“那就换备用线路,接焊接枪残芯。”
王二麻子愣了两秒,转身去拆设备。他知道陈锋不是在赌,而是在算。从北斗刻痕到七赫兹震动,从长城砖粉末的流向到光脉周期差零点二秒——这些不是巧合,是方程。只不过这个方程的变量不是数字,是石头、光、尘,和人命。
焊接枪残芯接通瞬间,共振板嗡鸣起来。月岩贴在上面,表面那层血管似的网格开始泛蓝光,持续时间比上次多了0.3秒。
车灯再次闪动,节奏不变。
这一次,沟对岸的岩壁动了。
不是风,不是影。是刻痕自己从岩层里浮出来,像被光唤醒的墨迹。三道短痕,两道长痕,再三道短痕,连成阶梯状,一级一级往下延伸,直通沟底。
“它认得这个节奏。”王二麻子声音压得很低,“不是自动响应,是回应。”
“不是回应。”陈锋盯着那荧光阶梯,“是确认。我们在报身份证,它在验码。”
阶梯只亮了十七秒。最后一级刚探到沟底,光就断了。沟底的静电涡流立刻反弹,数值飙升至18.9千伏每米,头盔外的通讯频道爆出一串杂音。
“不稳定。”驾驶员说,“这种结构撑不住人过去。”
“不需要撑住人。”陈锋抽出唐横刀,刀身插进沟沿月壤,“只需要撑住信号。”
他单膝跪地,刀柄贴着地面微调角度。刀身是特制合金,能导热导电,也能感知地下微弱的能量梯度。三秒后,刀柄开始发烫,热流方向直指荧光阶梯的中心点。
“底下有能量通道。”他说,“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为导引的。刚才那道光,是系统在给我们指路。”
王二麻子立刻用焊接枪残芯释放七赫兹脉冲,同时抓起一把长城砖粉末撒向沟面。粉末在静电场中悬浮,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链,从这岸的荧光起点,连到对岸的终点。
“导能路径存在。”他确认,“但强度不够,撑不起实体跨越。”
“不是用来跨的。”陈锋站起身,“是用来校准的。就像wi-Fi信号弱,你得靠近路由器。我们现在,正在被引导。”
他回头看了眼样本舱。月岩还在发光,网格纹路像活的一样缓缓流动。北斗七星的凹点朝上,粉末在内壁爬行,组成微型热网。
这东西不是文物,是钥匙。
也是信标。
——有人在等这个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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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塌陷带深处。
夏蝉用发簪蘸着朱砂,在岩壁“火”字纹旁边复刻了一遍。笔画不求工整,只求频率准确。她每写一划,指甲就在石面上敲一次,七次每秒,像节拍器。
赵铁柱靠在坑壁,额头滚烫。他嘴里还在念:“火墙在动……火墙在动……”
医疗包里的抗生素快用完了,伤口感染引发高烧,意识已经开始漂移。
夏蝉没理他。她盯着新刻的“火”字,轻声说:“如果你能听见,再亮一次。”
三分钟。
岩壁没反应。
她又敲了七下,指甲边缘裂开,渗出血丝混进朱砂。
第四分钟,岩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锁开了。
她猛地抬头。那道新刻的“火”字纹,边缘开始泛出淡蓝荧光,和月沟对岸的一模一样。光顺着刻痕流动,持续了整整八秒,比上次多了一秒。
“它回应了。”她对着通讯器说,“频率匹配成功。”
通讯器只剩12%电量,信号断断续续。但她知道,有人在另一头听着。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敲下第七下的瞬间,月沟对岸的荧光阶梯延长了三米,最后一级几乎触到沟底。同时,静电涡流出现短暂静默,持续0.9秒——刚好够一个轻装人员跃过最窄处。
陈锋看到了。
他没动。
他知道这三米不是终点,是测试。系统在确认信号源的真实性。就像防火墙会放行白名单Ip,但不会立刻打开大门。
“它在验证我们。”他对王二麻子说,“不是我们能不能过去,而是我们值不值得被引导。”
“那我们算通过了吗?”
“不知道。但至少,它没关灯。”
驾驶员从车里递出一张图:是王二麻子之前记录的七秒移动法步距数据,叠加在岩壁刻痕拓扑上。两者完全吻合,误差小于0.3厘米。
“探险队不是靠经验活下来的。”王二麻子说,“他们是按图纸走的。”
“所以他们才能卡在光脉间隙里。”陈锋盯着那张图,“不是他们聪明,是有人提前画好了逃生路线。”
“谁?”
“不知道。但能用甲骨文当工程语言的,不会是现代人。”
车外,月岩的网格光又闪了一下。
这次,北斗七星的凹点朝下。
粉末在密封舱内壁重新排列,不再是导热网,而是某种阵列结构,像天线。
陈锋伸手去拿样本舱。
就在他指尖触到舱盖的瞬间,沟底的静电涡流再次暴起,荧光阶梯瞬间熄灭。但这一次,熄灭前的最后一帧,阶梯末端多了一个符号。
不是“火”。
是“门”。
王二麻子看到了,声音卡在喉咙里。
陈锋没说话,把样本舱放进战术背包,拉紧封口。
“它不是在等我们。”他说,“是在等这个频率。”
驾驶员问:“下一步呢?”
“等。”
“等什么?”
“等它告诉我们,怎么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