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危机的双重升级
月尘停在半空,像被冻住的灰雪。探测车的外壳轻微震颤,不是来自地底,而是从内部——赵铁柱的手腕在抖,每一次脉搏跳动都让车体共振一次,频率与地面完全咬合。
舱内氧气读数滑向15.8%,呼吸开始变得像吞玻璃渣。
夏蝉把耳机贴在头盔内侧,那段古琴泛音还在循环播放。声波在密闭空间里形成微弱对流,勉强撑住面罩前的空气层。她不敢调高音量,怕破坏这脆弱的平衡。王二麻子蹲在呼吸阀旁,匕首刃口刮下最后一撮长城砖粉,混进滤芯。粉末落进通道的瞬间,吸附的荧光颗粒排成“人”字,又在他掌心一抹之下碎成尘。
“不是过滤。”他低声说,“是认亲。”
赵铁柱靠在座椅上,左臂伤口渗出的血被月尘裹住,凝成一层黑壳。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皮下爬,顺着血管走向手腕,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人用篆刀在他骨头里刻一笔。他抬起手,月尘荧光随着脉搏明灭,节奏和裂缝扩张完全同步。
“它用我写。”他说,“我不停,门不开。”
夏蝉调出全息模型,把赵铁柱的心电图叠在“门”字结构上。前两笔已经闭合,第三笔——“启”字的最后一捺——还差0.3秒收尾。系统显示,只要这一笔完成,裂缝深度将突破临界值,整片区域可能塌陷。
“不能等它写完。”她说,“得抢在落笔前打断。”
王二麻子盯着匕首刀尖:“心搏骤停,三秒就行。”
“他撑不住。”夏蝉摇头,“低氧环境下,心脏停跳就是死刑。”
“那就让它写错。”王二麻子突然抬头,“用别的节奏盖过去。”
夏蝉愣住。
“塔布拉鼓。”她说,“阿米尔教过的节奏序列,能干扰共振频率。”
“你记得?”王二麻子问。
“记得。”她手指在终端上划过,“但得有人敲出来,节奏必须精准到毫秒。”
赵铁柱抬起右手,抓起扳手,指节因缺氧泛白。“我来。”他说,“反正血都快写干了。”
王二麻子把匕首插进舱壁,刀身传回地面脉冲。他闭眼数秒,报出频率:“17秒周期,第三笔每0.7秒一跳。你得在它跳动间隙敲,四次,间隔递减。”
夏蝉输入节奏模板,屏显倒计时。3,2,1。
赵铁柱举起扳手,砸向车体连接框。
第一下,短促,清脆。裂缝微微收缩。
第二下,稍长,带拖音。地面脉冲出现0.2秒紊乱。
第三下,重击,余震拉长。裂缝边缘的月尘开始回流。
第四下——“捺”笔收尾的瞬间——他手腕猛颤,月尘荧光骤然暴涨,皮肤下浮现出半道篆文,像被烙铁烫进肉里。扳手脱手,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裂缝停止扩张。
王二麻子睁开眼,刀身静止。他拔出匕首,贴耳轻听,地面脉冲仍在,但节奏变了,变得杂乱,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们抢到了半拍。”他说。
夏蝉盯着赵铁柱的手腕,篆文正在褪去,但皮肤下的荧光没散,反而沉得更深,像埋进了血管。
“它记住了。”她说,“不是结束,是换了个写法。”
王二麻子没说话,把长城砖粉最后一点撒在滤芯入口。粉末吸附荧光颗粒后,再次排成“人”字。他用刀背狠狠刮平,粉末四散,像被斩断的命。
基地指挥舱,林浩盯着鲁班系统底层日志,钢笔尖在图纸上划出一道长痕,墨线尽头,血珠渗出,顺着“门”字末笔晕开,形如“启”。
“所有失败构件的裂纹路径。”他对陈锋说,“和探险队传回的‘门’字笔顺一致。不是巧合,是书写。”
陈锋站在防护隔离门前,战术背包沉得压肩。他刚下令启动二级防护协议,氡气浓度突破安全阈值,三名工程师送进医疗舱,症状和辐射中毒高度相似,但血液检测显示,体内并无放射性同位素。
“传感器在报警。”他说,“可气源查不到。”
“不是泄漏。”林浩调出地质波形图,“是共振。唐薇的数据显示,月震频率和氡气波动同步,说明它们是同一个东西的表层反应。”
“什么?”
“书写。”林浩指着日志里被篡改的打印指令,“有人在用月壤当纸,用能量当墨,写一个我们看不懂的字。而我们的系统,成了它的笔。”
陈锋盯着他:“所以探险队不是失联,是被‘写’进去了?”
“不止。”林浩放大赵铁柱最后一次传回的心跳数据,“它在用活人当笔尖。”
警报声突起,AI语音播报:“主通风系统滤网堵塞率87%,备用通道自动关闭。”
陈锋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按在隔离门开关上:“优先封源。不能让整个基地变成它的墨池。”
“封了,他们也活不了。”林浩没抬头,“探测车滤芯失效,氧气撑不过两小时。你关系统,等于判他们死刑。”
“那你说怎么办?”陈锋声音压低,“远程重启?信号早就被干扰成乱码。”
林浩把钢笔放下,拿起腕表。青铜表壳下,星图仪零件轻微震颤,指针逆时针跳了三格。
“不用信号。”他说,“用文化编码。”
“什么?”
“鲁班系统能打印《千里江山图》的全息纹路。那不是装饰,是信息密度最高的视觉序列之一。我把指令注入月壤,用它的复杂性干扰书写逻辑——就像往一首诗里塞进整本词典。”
“万一它读得懂呢?”
“那就说明。”林浩按下发送键,“它早就在等这首诗。”
指令发出的瞬间,腕表指针再次逆跳,三格,停住。
指挥舱灯光忽闪,鲁班日志自动刷新一行小字:“存天理,灭人欲。”字体是朱子体,但笔锋带篆意,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扭曲。
唐薇冲进指挥舱,耳机还挂着次声波翻译器。“林工!”她语速极快,“月震停了,但地磁读数在变——Yh-5区下方,出现一个和《千里江山图》山势完全吻合的引力异常带。”
“它在回应。”林浩盯着屏幕,“不是抵抗,是……接招。”
陈锋盯着隔离门状态面板,二级防护已启动,但氡气浓度仍在缓慢上升。他打开战术背包,取出匕首,刀刃一转,变成辐射剂量仪。读数跳动,峰值出现在通风井上方,但波形和赵铁柱的心跳曲线惊人相似。
“它不是从外面来的。”他低声说,“是从他们那儿传回来的。”
林浩没说话,调出探测车最后传回的画面。裂缝静止,月尘凝固,但在画面边缘,一道极淡的霜纹贴在镜头上,形如“人”字。
“他们在被书写。”他说,“而我们,正在成为墨。”
王二麻子把扳手捡起来,塞进赵铁柱手里。
“再来一次。”他说,“它改了节奏,我们也得改。”
赵铁柱低头看手腕,荧光沉在皮下,像埋了半块碑。他握紧扳手,指节发白。
夏蝉调出新节奏模板,这次是《胡笳十八拍》的变奏,阿米尔提过,这种频率能瓦解共振结构。
“三秒后开始。”她说。
王二麻子把匕首插回舱壁,刀身轻颤。他闭眼,感知地面脉冲——节奏杂乱,但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某种熟悉的韵律,像谁在哼一段古老的曲子。
赵铁柱举起扳手。
夏蝉按下启动键。
王二麻子突然睁眼:“它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