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眼一听，马上明白肥佬黎指的是什么。
洪兴是社团，见不得光的生意不少。但要说到明令禁止、利润又特别大的，只有那一项——
面粉！
细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站起来去门口检查门锁。确认反锁后，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
“肥佬黎，你疯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太冒险了！”细眼压低声音，“靓坤的事才过去多久？你要走这条路，赶紧回头！”
“再撑一撑，蒋先生的项目快启动了。等项目全面铺开，咱们几个月就能赚几千万。别干傻事，听见没？”
“要是被蒋先生知道，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细眼这么说，也算够义气了。
但肥佬黎已经尝到甜头，哪肯放过这块肥肉？他现在只想拉更多人下水，自己做一级代理，赚得更多。
“你怕什么！”肥佬黎说道，“细眼，你跟我，再拉上别人一起干。靓坤胆子小，单打独斗；咱们人多还怕什么？”
肥佬黎把雷耀扬那套理论搬出来，又说：“靓坤势力发展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蒋天生尚未察觉之际，他们的势力已然膨胀成庞然大物！
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蒋天养的项目上。
此刻，我们多个堂口若联手行动，
等蒋天养反应过来，我们早已跻身顶尖堂口之列。
这么多顶尖势力，蒋天养拿什么跟我们抗衡？
他连吭声都不敢！
该死！
听到肥佬黎这番话，
细眼已然明白，
肥佬黎恐怕已经深陷其中了。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肥佬黎反复提及多个堂口合作的样子。
难道涉足面粉生意的，不止肥佬黎一家？
而且……
最关键的是，
听完肥佬黎的话后，
细眼发现自己的内心确实动摇了。
这些日子实在太穷了！
穷得他几乎无法适应。
面对面粉的暴利，
他心动了！
细眼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肥佬黎一听，便知细眼误以为已有其他人参与，
于是顺水推舟道：
“这事能随便说吗？”
肥佬黎继续说道：“兄弟，我连这种事都来找你，是真心把你当自己人。
但我总不能轻易出卖别人吧？
细眼，听我的，我们几个联手，一定能发大财。
蒋天养？
等他反应过来，我们早就是顶尖堂口了。
到那时，
只要我们内部不闹矛盾，就没人能动得了我们！”
早已内心动摇的细眼，
在肥佬黎不断劝说下，
心理防线渐渐崩溃。
尤其是……
当肥佬黎坦白告诉他，
仅仅一个星期，他就赚了四百万。
如果在九龙区销售，
那边的瘾君子更多，利润必然更加惊人！
雷耀扬为虚报业绩，将本应归东星社的利润全数让予肥佬黎。
数额达两百万。
此时，肥佬黎口中，这笔款项又一次翻倍。
直接成了四百万的巨款。
洪兴社作为一大社团，四百万不过是几天的流水。
但其中六成以上归属社团，其余还需供养手下、备货等种种开销。
真正落入揸fit人手中的寥寥无几。
可肥佬黎所说的这四百万不同。
那是实打实落进个人口袋的四百万！
细眼听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周四百万？
那一个月岂非一千六百万？
他九龙区的瘾君子比肥佬黎的北角更多。
若他来做，定然比肥佬黎更赚钱。
妈的！
说不定月入两千万都有可能！
干上几年，足可退隐江湖。
江湖中人都知面粉利润大，却未料到竟大到如此地步！
一念及此。
细眼眼中也渐渐泛起贪婪的光。
“妈的！”
细眼咬咬牙，狠心道，“行了肥佬黎，老子干了！”
闻听此言。
肥佬黎才笑道，“这就对了嘛，只要咱们合作，便无需顾虑其他。”
“行了。”
细眼问道，“现在能告诉我，除你和我之外，还有哪个堂口是自己人了吧？”
“现在还不能说。”
肥佬黎道，“等你开始卖货后，我自会相告，兄弟多理解。”
“懂。”细眼应声。
此事如同 ** 。
须得手上沾了血，才算自己人。
否则他人难以放心。
随后……
细眼与肥佬黎二人商议细节。
确定了交易的时间与地点。
挂断电话后。
肥佬黎又致电观塘区的大宇。
有了拉细眼下水的经验，此番肥佬黎更是驾轻就熟。
三言两语，便又将大宇拖下了水。
“呵呵…”
肥佬黎放下电话，兴奋地说道：“这下我可真的要发大财了！”
这件事一旦做成，他们三人很快就能把堂口做到洪兴第一梯队。
那时候，就算蒋天养联合旺角、铜锣湾和尖沙咀，也动不了他们三个。
更何况，背后还有东星社撑腰。
最重要的是，一旦走到那一步，蒋震当年定下“洪兴不准卖面粉”的规矩，就彻底没人理了。
其他堂口肯定会纷纷倒向他们。
到那时候，蒋天养又算什么东西？
听话的话，就让他继续坐在龙头的位子上，毕竟他是蒋家唯一的后人，当个吉祥物保他安稳过完这辈子。
要是不听话，以他们到时候的实力，想让他退位，他就得退，什么也别想拿到！
想到将来自己能拥有这样的权势，肥佬黎忍不住在房间里放声大笑起来。
……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狂笑的时候，百米外一栋高楼天台上，有人正用望远镜，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很快，这个情况被汇报给了高晋。
高晋把各方面情报整理成文档后，由李李送到了叶凡面前。
下午，西贡。
叶氏高级私人会所，七楼办公室。
李李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文件。
“凡哥，这是关于东星社和北角区的情况。”
叶凡头也没抬：“你看过了？”
“看过了。”
“那你讲讲。”
李李汇报道：“根据元朗那边情报网的观察，他们今天已经开始有动作了。”
“以前都是半夜偷偷从仓库调货，运去北角区。”
“今天大白天，有人开面包车进了仓库，在里面待了半小时才离开，之后直接开往北角区。”
“另外，北角区的肥佬黎也有动静。他一回到家就打了三通电话。”
“第一通打了约三十分钟，第二通二十多分钟，第三通十分钟左右就挂断了。”
“不过，我们在肥佬黎家没装**，不清楚电话是打给谁的。”
“凡哥，文件最后高晋请示，是否让阿积的人配合，潜进去安装**？”
叶凡听后点头：“可以装，但一定小心，不能暴露。只能装在肥佬黎那边，元朗那边不要去动。”
“另外，先确认有没有反窃听设备，再决定是否安装。如果有，立刻撤离，什么都不能动。”
李李应道：“明白，我会把指示传达给高晋他们。”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东星社对付窃听经验丰富，早有防备；而肥佬黎虽在江湖资历深，但在面粉生意上是新手。
不过也不能轻敌，万一雷耀扬提醒过他，在家里装了防窃听设备，贸然安装**只会打草惊蛇。
叶凡宁愿监听不到，也不愿局势失控，影响后续判断。
看完文件后，叶凡又说道：“最近买船的贷款越来越少，市场差不多饱和了。”
“通知那八个势力，近期回笼资金，我准备通过官府推动西贡道路的修缮工程。”
“是。”李李将叶凡交代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叶凡皱起眉头问道：“今天肥佬黎有什么反常举动没有？”
李李记好后合上记事本放回口袋，回想了一下文件内容，摇头道：“好像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不可能吧？”叶凡说着亲自拿起文件翻看。
没一会儿，他就在开头部分看到肥佬黎去渣打银行的事。
“就是这个！”叶凡肯定地说道。
李李走到叶凡身边看了看，疑惑道：“凡哥，肥佬黎去一趟银行有什么特别的？难道银行里有他的人？也不对啊，就算银行里有肥佬黎的人，跟江湖上的事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叶凡笑道：“每个社团在银行里都有关系，这不奇怪。”
毕竟要把黑钱洗白，内部必须有人。社团之所以要拿那么高的分成，原因也在这里。黑钱洗成能见光的，直接就要折损一大半。
社团还好，量大又有熟人。那些大圈仔抢金铺，抢了六七百万的货，销赃的商家只会出两百多万。就是因为销赃的商家要把钱洗白，同样也要给洗钱的社团抽成。
这样一来，假如是六百万，整体下来大圈仔赚两百万，销赃的赚两百万，洗钱的也赚两百万。当然这只是简单例子，具体操作和各势力抽成不可能这样平分，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正是通过这一点，叶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渣打银行……”叶凡分析道，“据我了解，洪兴社跟这家银行没什么联系，里面也没有他们的人。相反，东星社在这里面倒是有些关系。”
李李立刻领悟了叶凡的言下之意。
“凡哥，你的意思是肥佬黎和东星社的交易款项，就是通过渣打银行进行的？”
“嗯。”
叶凡笃定地点头。
他解释道，“卖货得来的钱，必须经过洗钱集团处理，漂白后才能转入合作银行。东星社最常用的就是渣打银行。”
“而且你注意到没有？”
叶凡用红笔圈出肥佬黎前往银行的时间。
“把之前那份文件拿给我。”
李李随即从文件柜中取出东星社与北角区相关的记录，递给叶凡。
叶凡翻阅文件，迅速找到所需内容。
接着，他在两份文件上勾画标注。
十几分钟后，零散的信息被逐步整合。
文件原本就记录了每个时间节点——何时通话、何时前往何处。
叶凡用红笔标出所有可疑之处，再按时间顺序重新排列，自然就将碎片信息串联起来，还原出事件全貌。
分析案情从不是靠占卜算卦。
叶凡之所以能精准布局，全凭对情报的梳理推演，这才奠定了他的地位。
将所有碎片信息整合重组后，叶凡终于推演出完整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