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冀州南部——黄蓉推测,朝廷刚受重创,难以组织反击,加上南部无险可守,很可能被一路平推。
“二十万?”苏牧略过她话中某些词,只说道,“这次可没全歼朝廷二十万大军,至少逃了好几万。”
他顿了一下,又说:“这次的主将够果断,也够狠,能让一万士兵送死,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
说话间,战事已近尾声。
尽管神武卫留下的五千人是精锐,但终究不敌,最终全部战死。
主将庄羽二话不说,自尽而亡。
他是怕落入敌手,遭受羞辱。
不过,他大概想多了。
庄羽一死,邺城彻底失去抵抗,正式落入苏牧手中。
苏牧见大局已定,转身离去,留下一句:
“行了,尘埃落定,后面的事交给于凤舞处理吧。”
……
永平城。
夏侯威、安云天带着八万败军抵达,暂时在此休整。
休整完毕,队伍须立即撤离。
冀州已难坚守,唯有退往青州。
邺城已失,南部地势平坦,若在野外与苏牧军队交战,绝非明智之举。
何况眼下士气低落,又能有何作为?
只能后撤,别无选择。
安云天虽不愿放弃冀州,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指望仅凭丰台大营与守卫军三万余人,加上几万冀州边军,就想守住永平、武安、怀庆、广平这些地方吧?
他心里清楚,这是守不住的。
“殿下,歇息片刻后,我们得尽快启程。”
安云天心中郁结,却仍急于保命,饮了口水就催促夏侯威。
见他这般急切,夏侯威反而轻松了些,甚至出言调侃:“安大人,你比本王还要着急啊!”
安云天并不在意,只继续说着好话,仿佛句句出自真心:“殿下,臣是担忧您的安危,及早离开才是上策。”
夏侯威轻笑:“是吗?那真是有劳你了,本王多谢。”
担心我?不过是怕死罢了。
不过安家根基深厚,真就甘心舍弃冀州?
莫非其中另有图谋?
也是,安家虽根在冀州,京城未必没有出路。
何况叛军势头如此猛烈,若留下,安家恐怕难逃一劫。
“殿下,陛下那边……”见夏侯威心情尚可,安云天谨慎提起一事。
夏侯威默然。
是啊,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
虽逃出生天,但若就此撤走,丢了冀州,终究难以交代……
想到此处,夏侯威顿感头疼。
可不退又能如何?
难道指望这八万败军挽回局势?
眼下军心未溃,全赖他与安云天勉强镇住,若再令其与叛军交锋,只怕立时就要生乱。
难,实在难。
夏侯威虽然感到有些头疼,但很快压下情绪,冷静地开口:“此事必须尽快禀报陛下,我也得马上回京。”
呈报是必须的,可若派八百里加急,难保不被朝中某些人借题发挥,那便大不妙了。因此他决定亲自赶回。
“殿下既然要亲自回京禀报,那末将便先率军退守青州。”安云天没有反对,点头应下。
既然夏侯威要亲自面圣,那他自然不能继续在前线硬撑,退守才是稳妥之策。
“眼下军心已乱,确实不宜再与叛军交战。”夏侯威表示理解,也同意退兵。
当前局势不利,这一支败军,绝不可能与苏牧那兵强马壮的叛军正面相抗。
“殿下,退守青州还需您与那边打声招呼,否则末将难以顺利进驻。”见夏侯威并无异议,安云天赶紧补充。
“青州州牧……是史文恭吧?”夏侯威眯了眯眼,像在思索什么。
安云天面色一正,垂首答道:“是,正是史文恭。”
夏侯威沉吟片刻,才道:“他兄长史可法在朝为官,他又是地方大员……此事不必我多言,史文恭不会不识大体。”
按理说,夏侯威既如此说,应无问题。
可安云天却面露难色,低声说道:“这个……殿下,其实末将与史文恭之间有些过节,能否劳烦您从中说和?”
夏侯威一时无言。
有过节?你竟和他有过节?
这情况着实出乎夏侯威意料,但眼下抱怨无用,只能解决问题。他只好追问:“安大人,你与他究竟有何过节?”
官场上有过节本不稀奇,表面功夫做到即可。夏侯威原以为不算大事。
“是年轻时的一些旧事……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若殿下愿意出面说几句,自是再好不过。”安云天言辞闪烁,不肯细说。
见他这般吞吞吐吐,夏侯威心头一沉——这过节,怕是不简单。
虽然预感不妙,但他明白,自己不出面不行,否则真要误了大事。
夏侯威不愿多言,直接提醒安云天要分清轻重,切莫将朝廷抛之脑后,此事断不可为。
“好了,安大人,本王不再多言,尔等皆是朝廷命官,理应明白何为轻重,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安云天闻言,郑重保证道:“殿下尽管放心,我安云天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自然清楚轻重缓急。”
“启程吧。”
夏侯威只是淡淡点头,未置可否。
安云天这番话,听一听便罢,当真不得。
……
邺城。
原州牧府衙内。
苏牧端坐主位,沉思未来大计,其中涉及称王之事,以及官制调整。
他并未独断,而是召来于凤舞、萧廷、邀月、黄蓉等人共议。除吕布领兵追击残敌、东西厂督主未至外,一众心腹皆在此处。
“首先议定王号,诸位有何高见?”
众人一时沉默,皆在凝神思索。
黄蓉率先开口:“‘周’如何?”
柳萱儿撇嘴,不以为然:“不怎么样,甚至可说欠妥。”
“哪里不妥?我觉得‘周’挺好,‘晋’、‘宋’、‘楚’也未尝不可。”黄蓉坚持己见,又连举数例。
怜星偷瞥邀月一眼,小心提议:“那‘唐’、‘齐’、‘吴’这些呢?”
柳萱儿仍摇头:“都不甚佳,我倒觉得‘魏’更为合适。”
“哼,你懂什么?‘周’或‘楚’都很好,要么‘周’,要么‘楚’!”黄蓉分毫不让,与柳萱儿针锋相对。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不下,气氛一时紧绷。
或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突兀,萧廷忍不住出声。
“主上,既然如此,不如由您亲自定夺。”
萧廷觉得已无商议必要,黄蓉与柳萱儿这般争执不休,显然不宜再议,唯有苏牧亲自决断方可。
苏牧对黄蓉与柳萱儿的争论颇感无奈,又不愿直接干预挫伤她们的积极性,索性置之不理。
但他还是询问了于凤舞的意见。
“凤舞,你怎么看?”
听到苏牧问话,本就因柳萱儿而心烦的于凤舞,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
片刻后,她才开口:“此事……还是请主上定夺吧。”
最终,于凤舞将决定权交还给了苏牧。
苏牧:“……”
他本想听听众人意见,如今却需自己拿主意。
不过苏牧并不介意,他心中已有决断。
询问众人,不过是想听听有无良策,若无,便按自己所想行事。
“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决定。”
苏牧毫不迟疑,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王号。
“汉,诸位以为如何?”
黄蓉沉默片刻,才道:“既已决定,又岂能反对?那便定为汉王吧。”
苏牧既已明示,显然不会再改。
黄蓉觉得自己无需多言。
当然,她并无异议。
汉。
这个字,很好,非常好。
“主上……不,大王。”
萧廷反应迅速,立刻改口。
萧廷话音落下,于凤舞随即沉声道:“拜见大王!”
苏牧颇为满意,心中欢喜。
他继而说道:“好,王号已定,便是汉王。”
稍作停顿,苏牧继续道:“接下来便是择定吉日。”
关于此事,苏牧特意强调。
“我不欲铺张,仅是称王而非登基,无需繁文缛节,诸位明白否?”
“大王,实不相瞒,我等亦不懂这些,纵使想繁复也无力为之。”萧廷一脸无奈答道。
说实话,即便苏牧欲大操大办,萧廷等人也无从下手。
那些繁琐礼仪,他们何曾懂得?
萧廷感到困惑,对于自立为王的仪式流程毫无头绪。
他转而询问身旁的于凤舞:“于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于凤舞一时语塞,关于称王的仪式,她其实也不熟悉,而且她所了解的内容似乎并不适用,一时难以给出建议。
苏牧看了看众人,心里有了打算,强调道:“这件事要从简处理,不能搞得太复杂。”
虽然苏牧要求从简,但萧廷明白,即便再简单也不能失了体面。他郑重说道:“大王,就算是简化,也得有模有样,称王是大事,不可轻率。”
苏牧思索片刻,同意了萧廷的意见,并提议询问曹正淳,认为他在这方面有些经验。
随后,苏牧将话题转向官制问题。这事最终需由苏牧定夺,但他也想听听于凤舞的建议。在场众人中,只有于凤舞能给出合适的意见,其他人并不擅长这方面事务。
于凤舞没有推辞,她明白自己需要提出建议,于是提议暂时不设丞相、大将军等职位。
“我研究过大夏朝的官制,有些职位确实需要调整,尤其是丞相和大将军这些职位,最好取消。”
听闻此言,苏牧皱了皱眉,并非感到意外,他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对于凤舞的提议,苏牧沉吟片刻。
他慢慢说道:“设与不设,我也反复思量过。其实即便保留,我也不担心。若大将军一职由你担任……”
“大王,我不合适。”
于凤舞眼皮微动,连忙开口打断。
她表示自己并不适合担任大将军,因此阻止苏牧继续往下说。
为何不合适?
因为她想要的并非大将军之职。
苏牧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她真正所求并非外朝官职,而是入宫!
但入宫又如何?
至少在苏牧看来,这并无妨碍。
当然,宫里的制度也需要安排,比如后宫制度……不过此时考虑为时尚早,得等到称帝之后再说。
眼下还是应以官制、军制为主,他得先考虑这些,而不是后宫制度。
嗯,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可不能就此沉湎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