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仪式的余温还未散尽，窗外的天色已染上冬日特有的沉郁。
郁玖鸢的别墅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
她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绒毯，脸色比平时苍白了几分，连带着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也失了些神采。
签约仪式结束时还好好的，回到家没多久，便开始头晕发热，浑身乏力。
佣人刚把退烧药和温水递过来，她还没来得及伸手，一道身影就先一步接过了。
“我来吧。”容笙寒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
他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将药片递到她唇边，又把水杯凑过去，“慢点喝。”
郁玖鸢乖乖地吞下药片，喝了几口温水，喉咙里的干涩感缓解了些。
她放下水杯，没说话，反而往容笙寒身边挪了挪，脑袋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这副黏人的样子，和她平时那副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模样判若两人。
容笙寒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难受得厉害？”
“嗯。”郁玖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软糯又可怜，“头好晕。”
她很少会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适。
在别人面前，她永远是那个完美无缺、全能可靠的学生会会长，就算是攻略对象，也大多只见过她游刃有余或是带着算计的模样。
唯有在容笙寒这里，偶尔卸下防备时，才会流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当然，这脆弱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有郁玖鸢自己清楚。
她确实难受，身体的不适是真切的，但这并不妨碍她顺势利用这份不适，享受片刻的、无需伪装的“依赖”。
毕竟，对容笙寒这种已经完成攻略、好感度达到100的人，适当的示弱，更能加固彼此间的联系，这是她从无数次试探和相处中总结出的经验。
容笙寒的手轻轻覆上她的额头，温度依旧有些烫。“还在发烧，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郁玖鸢立刻摇头，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去医院麻烦，有你在就好。”
她的气息带着温热的湿气，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容笙寒的眸色深了深，指尖在她后颈的发丝里轻轻摩挲着，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好，不去医院。”他妥协了，声音低沉而缱绻，“我陪着你。”
他这人，性格向来捉摸不透，前几天还因为吃醋，把她关在家里折腾了三天，让她气鼓鼓地好几天没理他。
可此刻，他眼底的关切和温柔，却又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
郁玖鸢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愈发依赖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容笙寒。”
“嗯？”
“你别动。”她的声音闷闷的，“就这样抱着我。”
“好。”
容笙寒果然一动不动，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稳。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也让她因发烧而混乱的思绪稍微安定了些。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郁玖鸢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他，眼睛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水润：“谢哲成他们知道我病了吗？”
“还没说。”容笙寒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现在需要休息，不想被打扰，对吗？”
郁玖鸢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带着病中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还是你懂我。”
谢哲成的完美主义让他对任何事情都要求尽善尽美，若是知道她病了，大概率会放下手头的事过来探望，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反而麻烦。
林燕然那傲慢的性子，就算来了，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徒增烦恼。
至于元絮，他沉浸在生物研究里，贸然打扰似乎也不太合适。
相比之下，还是容笙寒在身边最省心。
他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需求，不多言，不多做，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让她感到舒适。
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手也伸出来，环住他的腰，像是要将自己完全嵌进他的身体里。“你今天别回自己家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容笙寒低笑，“不是早就以‘暖床’的名义，把我留下来了么？”
提到“暖床”，郁玖鸢的脸颊微微发烫，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
她轻哼了一声，没反驳，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郁玖鸢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容笙寒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脚步很轻，生怕吵醒她。
“带你回房睡。”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没睁眼，只是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时，她不满地皱了皱眉，似乎嫌离开了温暖的怀抱。
容笙寒无奈地笑了笑，脱了鞋，在她身边躺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睡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郁玖鸢这才满意地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容笙寒眼底的温柔渐渐沉淀下来，染上了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知道郁玖鸢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她冷漠、利己，像个精致的疯子，将他们几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那又怎样？
他就是喜欢她这副样子，喜欢她的聪明，喜欢她的算计，喜欢她偶尔流露的脆弱，甚至喜欢她把他当成“狗”一样驯养。
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虔诚而珍视。
“我的大小姐，好好睡吧。”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别墅里一片静谧。
病中的郁玖鸢格外黏人，而容笙寒，甘之如饴。
这场游戏，他早已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只愿成为她唯一的、最忠实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