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玦看着院子堆积如山的快递箱子和成堆的落叶不由抽了抽嘴角,揉了揉眉心问道:“你这是…打算自己动手…?”
“嗯。”
白玦下意识弯下腰,正打算帮忙,纸箱却被萧尽霜先一步按住:“放着我来,去开门。”
“我可以帮忙…”
“我知道。”萧尽霜嘴角挂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发梢:“听话,去开门。”
“那我帮你把那几个小的拿进去。”白玦还在说着,下一秒——
啪。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萧尽霜的掌心带着戏谑的力度实实落在了他的臀瓣上。
“萧尽霜!!”白玦失声吼道,脸颊烫得泛红。
“我在。”
“你你你。”白玦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炸毛的小猫,语无伦次低骂道:“你做什么打我。”
萧尽霜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面不改色道:“没有。”
“我帮你你还打我。”白玦一把扯下身旁的枝叶奋力往前砸去——那几枚翠绿的叶片在他眼前无力地翻了个飘落在地,甚至连萧尽霜的衣角都没触到。
“打不过还拿叶子撒气。”
“……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说好的摘叶飞花呢…”白玦有些气馁的踢了踢脚边的落叶。
“少看点海绵宝宝。”他说的自然是当初白玦在海边模仿蟹老板的事。
“海绵宝宝才没有这种剧情,不过,你居然还记得啊…”
萧尽霜忍着笑从快递中抽出一片纸皮,递到了他手中:“拿稳。”紧接着在白玦一脸狐疑中转身挑出一片大小厚度适中的叶子,摘下,卡入指节,轻轻往身后一掷
——哒
那枚细薄的叶子稳稳钉进了纸皮。
“????”白玦不可置信地反复翻看过那块纸皮,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这对吗???
“哪不对。”
“哪哪都不对…受害者怎么死的?张年:‘飞叶子飞死的’。”
“颈动脉有保护层,不现实。”
“……”白玦无可奈何地捂上了双眸,沉默了好一瞬,面上表情才从故作鄙夷切换成了那副好学的模样,伸手去拽了拽他的衣角:“教我。”
“不吃桂花银耳羹了?”
“不管你先教我~”
“外套穿上,风大。”萧尽霜顺势挑了几片较为合适的叶片,又接过了他手中的纸皮挂到了枝干上:“看我动作。”
他后退几步,随即手腕一抖,那枚叶片瞬间撕破空气直钉在前方的纸皮上。
“试试。”萧尽霜牵起白玦的手腕,手中的叶片塞入了他的指尖:“手腕发力,往前送。”
白玦一点即通:“手腕爆发力?”
“嗯,注意方向。”萧尽霜缓缓松开了手,站到了另一侧。
熟悉的记忆再次浮现:“那我应该懂了。”白玦嘿嘿一笑,手腕一甩
——哒
那枚叶片急速掠过空气直直钉入了纸皮中央,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是早就练习了无数遍。
“…第一次?”萧尽霜有些意外。
白玦挑眉,洋洋得意地望向身侧:“第一次,怎么样?”
又是哒地一声落下,第二枚叶片紧随其后,直直钉入了纸片。
“之前学过什么。”
那抹自信满满瞬间被生无可恋取代:“古筝,你说手腕爆发力我就想起了古筝七级要考的那首‘战台风’,死去的记忆在攻击我…”
“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
“你才是~”
“没藏。”
“看来我得去慢慢‘挖掘’了,免得某人让某人找到机会去偷藏小野猫~”
“嗯,小野猫藏得太好。”萧尽霜揉了揉他的发梢,紧接着在白玦一脸惊讶下,一把薅下了那株叶片几乎被摘了精光的桂花树下金黄的花朵:“外面冷,先回去,门装好了就给你做桂花银耳羹。”
“???你摘我的花给我做桂花银耳羹???”
“嗯。”萧尽霜是懂得如何通过行动完美诠释“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句话的含义的。
“我锁门了!”白玦故作生气,那扇门掩至一半时便被那细长的纸盒卡住了:“非法闯入,我要告你。”
“合法。”
那沉重的快递在萧尽霜手中似乎轻若无物,不过片刻便搬至二层,完全不见一丝吃力的痕迹。
“你真打算自己来啊…?”
“嗯。”萧尽霜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和那把桂花放入了他的掌心,轻声解释道:“隔音耳塞,一会会吵,先戴上。桂花泡盐水去苦。”
白玦垂下眼,指尖轻轻摩挲过那对耳塞:“话说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
“哭睡着的,像只小花猫。”
“…真的啊…?”
“嗯,录下来了,在手机里。”
“萧尽霜!!我要把你打入冷宫!”白玦“咆哮”着伸手去翻他的衣兜。
“手机不在这。”
他摸了个空,只得抬手往他的脑袋轻轻拍去:“你打我就算了!你连我花都不放过!你还偷拍我!我要告到‘中央’!!”
“不受理。” ‘中央’也没躲顺势低下头,没忍住笑了一声:“嗯,现在是炸毛小猫。”
“你才炸毛小猫。”白玦没好气地低骂了一句,尾音却是微微上扬。
自从萧尽霜心中莫名产生了白玦薄怒时那气鼓鼓瞪着眼,一脸倔强偶尔还会咬人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的印象后就开始想方设法去逗弄他。
“你还笑!”
“好好好不笑了。”萧尽霜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把人搂进了怀里,眸中闪过一抹忧愁。
白玦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见他眉头轻蹙过一瞬,便缓了声音问道:“?怎么了?”
“阿玦,我下午…需要处理些事情,很快回来。你…”
“唔…没事,我有你给我的这个~”白玦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盒子,脸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颈窝:“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萧尽霜心中余悸未消,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了白玦的腰侧。分明早已肌肤相贴,他的指节却还在一点点收紧试图把人往怀里带。萧尽霜本想带他同去,然而上午白玦已是经历了将近四小时的车程,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是避免过度奔波劳累,好好休养身体。
白玦轻描淡写地说:“小狗乖,不怕,我在家里等你。我可以好好睡觉,可以在家里看电视,也可以吃你给我做的桂花银耳羹~总之,我会在家里等你。”他的每一句话说得都很轻,很慢,却带着沉重的笃定。
“好,等我把这个弄完就给你煮银耳羹,饿了就先吃东西。我很快回来,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你——”白玦扬起头,那双眸亮亮的,像是看到了心爱之物,发着光。
墙上的指针不过刚转至四时,天色却已暗了下来,厚重的云团似棉絮般堆叠,阳光被染成了浅灰色。
客厅的电视还在无声播放着,底部标题赫然印着——“21岁女大学生身中数刀惨死在五星级豪华酒店,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屏幕上主持人的嘴唇不断张合着,灰白色字幕飞速滚动:“年仅21岁女大学生在象征着安全和奢侈的五星级豪华酒店遇害,血迹一路蔓延至门口,凶手至今逍遥法外,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令一名未来本该光彩照人的妙龄少女遭遇如此惨无人道的袭击”
——咔哒
那声音不大,却足以令人心跳加速,那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白玦条件反射式的快速掀开沙发上的毛毯,赤着双脚蹲到了沙发后侧。他的指节轻轻抓住沙发角,小小地探出一点眼睛——
那道熟悉的身影抱着一个硕大的纸箱,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抓挠。
“掩耳盗铃,尾巴都露出来了。”
“你才尾巴都露出来了…”白玦小声呢喃,慢吞吞地从沙发角落里站起,走到了他身前:“这是什么?”
“给你。”
一只毛茸茸的,粉嫩的白色爪子从纸箱边缘探出,轻轻拍打着纸皮,似乎在往外面的世界问好。
白玦弯下腰,轻轻戳了一下那软糯的爪子,里面的小生物“嘭”地一下瞬间钻出了半个脑袋:“你说的处理事情,就是它…?”
“嗯。”
他的手在半空中悬了片刻又重新缩回,似乎有些手足无措:“那…我可以抱它吗…”
“可以。先让它熟悉一下你的气息。”
白玦重新伸出手,倏然,纸箱里的小猫像个弹簧似的噌的一下蹦到地上,软绵绵的身体轻轻蹭着他的腿,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小小的生命从地上托起抱入怀中。那拥抱很轻,很认真,甚至连指节都在轻轻颤抖,小心得像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谢谢…”
“别怕。”
小猫静静蜷在它的怀里,没挣扎,反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前爪一下一下地踩着发出了更深沉的呼噜声。
“它好像…很喜欢我…?”
萧尽霜轻“嗯”一声,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后将人圈进怀里,手中的手机举得更高——咔嚓。
白玦莞尔一笑,嘴里娇嗔道:“你怎么又偷拍我…”
“记录小白猫和小野猫。”
“……那你是小狗,猫猫乖,我们不理他。”白玦偏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抱着猫转身坐回了沙发上,忽而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狡黠:“有人还吃猫猫醋~”
那团雪白的小生命前爪不断在他膝上交错着,奶声“喵”了一句,算是回应。
“……”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白玦假装咳嗽过两声,顺势清了清嗓子:“你给它取名了吗?
“没。”
白玦把小猫往怀里又带了些,轻轻贴上了脸颊柔声道:“那就叫小霜好了~”
“小玦。”
“小霜。”似乎是怕萧尽霜再次反对,白玦话锋一转:“对了你看电视。”
屏幕上的五星级酒店,女大学生,身中数刀,凶手逍遥法外,无一例外不在煽动个人情绪,制造社会恐慌。
“尽管近年来犯罪率持续下降,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所在社区犯罪率上升。”萧尽霜缓缓坐到了他身侧,把猫条递到了他手中,放缓了声音:“别给它吃太多。”
白玦顺势靠到了他的肩上,轻轻举到了小猫面前:“没办法,毕竟媒体也知道观众爱看什么…理想化犯罪故事,毫无人性,不知悔改的罪犯,完美受害者,安全点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