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飞舟驶出空间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柳无邪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冰冷死寂的黑暗宇宙。
世界的“顶端”,是一片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特天穹,光芒均匀地洒下,照亮了整个世界。世界的“下方”,则是一片翻滚涌动的墨色海洋,那海洋由最纯粹的影子构成,深不见底。
天穹与影海之间,悬浮着无数座大小不一的岛屿。
这些岛屿同样由影子构成,上面有山川河流,有城池宫殿,一切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色调,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无数形态各异的影界生物,在这些浮空岛屿之间无声地穿梭,构成了一幅宏大而又诡异的画卷。
“这里就是影界……”墨青云看着天机罗盘上彻底失去作用的指针,喃喃自语。
他们的星域飞舟,通体由星辰木打造,在这片灰白的世界里,成了一个颜色鲜艳的异类,突兀地悬浮在入口处。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一时间,下方一座岛屿上,数十道黑影冲天而起,迅速将飞舟包围。
这些黑影身穿统一的影质铠甲,手持长戈,形态接近人族,但身体边缘却在不断逸散和重组,正是之前在空间屏障中见过的“影卫”。
为首的一名影卫,身形比其他人更加凝实,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负手而立,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打量着飞舟。
他的目光,主要停留在飞舟船首的影纹玉上。
“奉君王之命,前来迎接各位。”为首的影卫开口,声音通过神念直接传递过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在下影卫统领,影风。”
柳无邪心中念头一转,看来那位影界君王,已经将他们的到来告知了手下。
他收起星域飞舟,与洛神、墨青云一同现身,悬浮在半空。
“有劳影风统领。”柳无邪抱拳回应。
影风的目光从柳无邪身上扫过,又在洛神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最后看向墨青云。
“三位并非影界之人,却能持有影纹玉,安然穿过空间屏障,想必就是君王所说的‘守界者后裔’了。”影风的语气依旧平淡。
“正是。”柳无邪没有否认。
“君王有令,请三位随我前往影都,面见影尊大人。”影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艘由数条巨大影鱼拉着的华丽舟船,从下方岛屿无声地升起,停在他们面前。
柳无邪三人没有犹豫,登上了舟船。
影风也跟着上来,站在船头,示意手下启程。
舟船启动,朝着最中心,也是最宏伟的那片浮空大陆飞去。
“影风统领,”柳无邪主动开口,“君王允许我们进入,但看起来,影界并不怎么欢迎我们。”
他指的,是周围那些影卫毫不掩饰的戒备眼神。
影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平静地回答:“影界已经有三千年,没有接待过任何外来者了。”
“他们只是不习惯。”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柳无邪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不习惯,也意味着排斥。
“君王已经知晓我们的来意?”柳无邪继续试探。
“君王知晓一切。”影风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具体如何决断,需要由影尊大人,以及诸位长老共同商议。”
“影尊?”墨青云捕捉到了这个新的称谓。
“影尊大人是君王意志的执行者,也是我们影界的执政官。”影风解释道。
舟船一路飞行,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柳无邪发现,这个世界虽然看起来死气沉沉,但内部却有一种独特的秩序。
就在这时,一名跟在影风身后的年轻影卫,忽然用神念传音,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敌意。
“统领,为何要对他们如此客气?外来者只会带来灾祸,这是刻在影典第一页的警示!”
这名影卫叫影迟,是影卫中的新锐,性格激进,极度排外。
影风没有回头,只是用更低的声音回应:“影迟,闭嘴。这是君王的命令。”
“可是君王已经万年没有下达过如此明确的旨意了!万一这是陷阱……”影迟还想争辩。
“我说,闭嘴。”影风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影迟这才不甘地沉默下去。
他们的神念交流虽然隐蔽,却逃不过柳无邪的感知。
看来,这次的联盟之行,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阻力。
舟船的速度很快,前方的浮空大陆越来越近,一座宏伟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整座城市都由黑色的影石建成,高耸的塔楼直插天穹,建筑风格古朴而肃穆,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严。
“影都到了。”影风介绍道。
舟船缓缓下降,准备在一个巨大的平台上降落。
然而,就在舟船距离平台还有百丈高的时候,下方平台上,忽然涌现出另一批影卫。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拄着一根由扭曲影木制成的拐杖,抬头仰望着舟船,神念化作洪钟大吕,响彻这片空域。
“影风!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无视长老会的禁令,将污秽的外来者,带入圣城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