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苏暖怀着忐忑的心情乘坐地铁赶往苍穹集团J市总部。苏暖坐在摇晃的车厢里，手心里都是汗。
列车到站，人潮汹涌而出。苏暖被裹挟着，脚步虚浮地走上扶梯，直到走出地铁站口，那座银灰色的未来主义建筑毫无征兆地撞入她的视野。
苏暖仰头看着，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颗尘埃。她深呼吸，，然后迈开了步子。走进旋转门，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前台穿着剪裁精致的灰色套裙，她看到苏暖，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苏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为了面试特意新买的套裙上停留了半秒，随即了然。“面试是吗？请跟我来。”
她没有多问一句，转身领着苏暖穿过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大厅，走向一侧的走廊。最终，她们在一个挂着“会客区”牌子的磨砂玻璃门外停下。
“请在这里稍等，轮到您的时候会有人叫您的名字。”前台小姐公式化地说完，便转身离去，步履从容。
苏暖推开门，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面试了。每个人都衣着光鲜，神态自若，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学生。
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他正用一口流利的法语打着电话，嘴里不时冒出“期权”、“风险对冲”之类的词。
不远处，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和一个同伴低声交谈，她们讨论的是某个着名经济学教授最新的论文，语气熟稔得仿佛在谈论昨晚的电视剧。
苏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文件夹，那份她引以为傲的简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单薄和可笑。
她今天特意化了淡妆，穿上了最得体的一套衣服，可坐在这里，却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心里那点因为接到面试通知而膨胀起来的自信，此刻正像被针扎破的气球，飞快地干瘪下去。
能来这里面试的，果然没有一个善茬。不是海外名校的海归，就是国内顶尖学府里自带资源的佼佼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当办公室的门打开，叫走一个人的名字，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齐刷刷地投过去，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戒备。
这里不是学校，这里是战场。
“下一位，苏暖。”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苏暖浑身一僵，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几乎是凭借本能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地走向那扇决定她命运的门。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尖锐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背上。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内，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头看向她。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气质儒雅，眼神却很锐利，仿佛能轻易看穿人心。这就是人事部的负责人，徐闻。
徐闻也在打量着苏暖，昨天下午，他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电话那头是集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老板，陆楠轩。
陆楠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平淡，说出的话却让徐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明天实习生面试，有个叫苏暖的女孩，J大的。”
徐闻当时就愣住了，让集团总裁亲自过问一个实习生的面试，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楠轩的第二句话又砸了过来。“其他人你看着办，她必须留下。安排到总裁办，离我最近的岗位。”
他跟了陆楠轩这么多年，太清楚自己这位老板的脾性了。冷漠、禁欲、对所有女人都敬而远之，公司里多少美女前仆后继，都没能让他多看一眼。
现在，他居然为了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亲自给人事部打招呼？徐闻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四个字：近水楼台。
看来，这棵万年铁树，是要开花了。不过，他了解陆楠轩的为人，知道他不是那种会用权势强迫别人的混蛋。
但万一这姑娘本身不是什么好货色，是那种削尖了脑袋想攀高枝的捞女，那他可得为老板把好关。要是把一个祸害放在总裁身边，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暖，是吗？请坐。”徐闻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谢谢徐总。”苏暖拘谨地坐下，只敢坐椅子的前三分之一，后背挺得笔直。
徐闻的目光扫过她递上来的简历，J大，成绩优异，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社会实践经历也相当丰富。单从纸面上看，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他将简历放到一边，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我看你的简历上写着，你希望应聘的岗位是市场部。能说说你的理由吗？”
苏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问题她准备过。“因为我认为市场部是离炮火声最近的地方，最能锻炼一个人的综合能力。而且我对市场营销有浓厚的兴趣，在校期间也选修了相关的课程，并且……”
她开始不疾不徐地阐述自己的想法，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尽管内心紧张得像在打鼓，但表面上，她看起来镇定又专业。
徐闻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他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女孩的眼睛很亮，说话的时候闪着光，那是真正对某个领域充满热情时才会有的光芒。
她的紧张掩饰得很好，但偶尔攥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很真实，不像是装的.
徐闻点点头，话锋一转，“苍穹的市场部，和你想象中的可能不太一样。工作强度非常大，一个项目跟下来，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都很正常。”
苏暖毫不犹豫：“我来苍穹，就不是为了来享受安逸的。”
徐闻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这姑娘，有股韧劲。
他又抛出了几个更加刁钻的问题，从行业动态的分析，到对竞品的看法，甚至还有一个模拟的危机公关场景，让她现场给出解决方案。
苏暖有些问题她答得很好，有些则明显暴露了她经验不足的短板。但她没有不懂装懂，而是坦诚地承认自己的不足，并迅速提出自己的学习思路和改进方向。
“好了，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如果有后续通知，我们会在一周内联系你。”
这是标准的面试结束语,苏暖站起身，对着徐闻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徐闻脸上的职业化面具才缓缓卸下。
聪明，有灵气，反应快，而且不卑不亢。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那双眼睛里的野心和拼劲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的女孩，就算没有老板的招呼，他也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老板的眼光，还不错。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把苏暖的资料调到总裁办，实习岗位……就定总裁特助吧。”
苏暖回到宿舍，一股泡面的香味扑面而来。张媛媛正盘腿坐在椅子上，吸溜着一碗红烧牛肉面，看到苏暖回来，眼睛瞬间亮了。
“暖暖你回来啦，面试顺利不？有戏没？”她嘴里还塞着面，含糊不清地问道。
“我不知道。”苏暖的声音闷闷的。
张媛媛三两口解决掉剩下的面，把碗一推，“什么叫不知道啊，给我详细说说，那面试官都问你啥了？”
“问了很多问题。”苏暖有气无力地说，“从专业知识到行业见解，从个人规划到抗压能力，甚至还让我现场做了个案例分析。”
张媛媛一听，非但没有担心，反而一拍大腿。“那这不就是有戏的节奏吗？你想啊，要是不想招你，人家干嘛费那么大劲问你那么多问题？”
“希望如此吧。”苏暖叹了口气，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张媛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对自己有点信心行不行，我可就等着你请我吃大餐呢。”
看着张媛媛那张充满活力的脸，苏暖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好，要是我真能入职，一定请你吃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