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里面,霍季深坐在书房里。
手里拿着一支钢笔,停留在指尖旋转。
目光深深地盯着坐在对面的霍季泽,一时间沉默,都在等着对方说话。
霍季深先开口,“脸上的伤疼吗?”
许飘飘打人的时候用了力气不说,指甲也划到了霍季泽的脸,留下来好几条血痕,刚刚才让医生看过。
不是什么大伤。
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许飘飘是一点情分都没想过要留下,也没有在乎过霍季泽是不是会生气,霍鸿和熊捷会不会生气。
霍季泽张了张嘴,“不疼,是我做事没有分寸差点伤害到画画,大嫂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听着似有万千委屈。
霍季深轻描淡写,“你大嫂刚刚打来电话,如果不处理这件事,她要和我离婚。”
霍季泽一愣。
随之抬眸看着霍季深。
他太了解霍季深。
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一起,加上他又刻意观察过霍季深,也知道他真正生气是什么模样。
此刻,他坐在对面,双手交叠,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嘴角却带着一丝毫无温度的笑。
霍季泽明白,霍季深是真的生气了。
他闭了闭眼,沙哑道:“大哥,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不是故意的。”
“集团的珠宝板块,一直是你在负责,3%的股份给真真。”
霍季泽的眸心倏地放大。
嘴唇轻颤。
他知道霍季深这么说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就以为他差点伤了那个小丫头?
“大哥……我……”
“董事会已经通过。真真做得很好,而珠宝板块在你手里一直都在吃老本,上个月你们推出来的新品,还不到真真那边的新品一半的订购率,金额差点连营销的本都回不来。”
霍季深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却重千斤。
“如果继续下去,真真的才能更适合霍氏珠宝,我们家的家规一直都是能者上位,你也知道的。”
“还有,你从小楼搬走,去老宅住。你大嫂看到你恐怕就会心烦。”
霍季泽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捏紧。
霍季深不近人情,也没有给他任何申述诡辩的空间,只是平静而无情地下达命令。
还是一如既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霍季泽深吸一口气,憋屈道:“我知道了,我今晚就搬走。”
“股份的事,我会去办。”
“不用你,董事会开会完之后就会直接操作,你只要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就够了。”
这无异于比扇霍季泽一巴掌还要让他难受。
在告诉他,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集团,他这辈子都永远不可能越过霍季深。
他手里的股份,不需要经过他的同意,就要拿去给霍寻真。
他在自己家里,也住不下去,只要霍季深一句话,就能轻松将他驱逐。
霍季泽深吸一口气,“大哥,我搬走后,家里就有些冷清了。”
他不相信霍季深什么都不在乎,偌大的家里,他赶走霍季润,把霍季濯和霍渊也送去老宅,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身后无人,手足无助吗?
他们这种家庭,都是很在乎兄弟姐妹的。
霍季深真的能忍受孤寡,不害怕受人诟病吗?
对面的男人心平气和,“人多心乱,心思太杂,要来何用?”
霍季泽一顿。
这是霍季深在敲打他。
书房门被敲响,马姐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局促道:“先生,太太带着小姐还有许太太搬走了。”
霍季深一下站起来。
“搬走?”
“是的,太太不让我告诉您,大太太让我跟您说一声,我也要跟着太太搬过去,先生您忙!”
说完后,马姐就关上门,忙不迭下了楼。
许飘飘和连画搬家不带霍季深,可是要带着她的。
她还要赶着回去收拾行李,跟着太太搬家呢。
霍季深站在原地,抬手按了按眉心。
他知道许飘飘生气,但没想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带着连画离开。
回头看一眼霍季泽,霍季深冷冷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后就懒得和他废话,开门匆匆下楼。
霍季泽跟在后面,也下了楼。
客厅里熊捷在打包东西。
“对对这包带着,这个不用,老霍那些古董别动,那边也有储藏室,他好多宝贝都送过去了。”
这个意思,居然也是要跟着许飘飘和连画一起搬过去!
霍季泽惊疑不定,开口道:“大伯母也要搬走?”
“是啊,本来年前就要搬,那时候甲醛测出来超标了,都是你大伯找的熟人来装修,就会坑人。”
熊捷随口抱怨几句,就继续去和阿菊商量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只剩下霍季泽站在那,仓皇地看着熊捷收拾。
“大伯母,你们不是都在这住了几十年了吗?现在要搬走,会不会住不习惯?”
熊捷看过来,看着是温和笑着,其实笑容里面一点温度都没有。
“换个地方陪画画几十年,划算!这个破房子我是不喜欢住了,这么些年,早就住腻了!”
熊捷笑了笑,“你看到画画没有?那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又懂事又漂亮,哎呦你说,飘飘怎么给阿深生了个这么好的孩子?”
很多时候熊捷想到连画,都偷着乐。
霍季泽扯了扯嘴角,“是和您很像。”
“要是我们画画出了什么意外,”熊捷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一下收起,凌冽道:“我一定会带上几个人一起陪着她,免得她会无聊难过!”
全家谁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也都知道了许飘飘要带着连画搬家,都不告诉霍季深的事。
霍季泽知道熊捷是在点他,垂眸下去,“这件事是我的错,大哥已经惩戒过。”
“那是他的事。我就是个女人,哪管那么多。”
熊捷只关心连画有没有受伤。
今天的事,一是连画安然无恙,二是许飘飘和霍季深已经在处理。
要是连画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算豁出去了,也要把霍季泽一家人全带下去!
熊捷没明说,但眼底的怒火,依然灼烧了霍季泽。
他低下头,“以后不会了,大伯母。”
只是一个女儿,他犯不上和熊捷叫板。
脸上的那几个巴掌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现在才明白,他低估了连画在霍家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低估了许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