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云儿正在坤厅行宫的院子里打扫卫生,手里的扫帚在青石板上扫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可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打扫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昨晚的场景——她偷偷把锦盒放进皇后妆奁暗格时的紧张,晚棠威胁她时的狠厉,还有母亲在破庙里咳嗽的模样。
她的心里像被两只手拉扯着:一只手是恐惧,晚棠说过,若是她敢泄密,就会杀了她母亲;另一只手是良知,皇后娘娘平日里待她不薄,前几日还赏了她一件半旧的罗裙,让她在宫女们面前挣足了面子,她却帮着李嫔害皇后,这让她心里很不安。
“云儿,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一个和云儿关系不错的小宫女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出锅的馒头,递给云儿,“是不是没吃早饭?快尝尝,这馒头是小厨房刚蒸的,还热乎着呢。”
云儿接过馒头,却没有胃口,只是放在手里攥着。馒头的热气透过油纸传到她的手心,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
小宫女看出了云儿的不对劲,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云儿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被晚棠知道了,她和母亲都活不了。她咬了咬嘴唇,拿起扫帚,继续打扫卫生,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她看到春桃从正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药包,正朝着她这边走来。云儿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以为春桃发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打扫卫生。
“云儿,”春桃走到云儿面前,声音温和,“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前几日听你说,她咳得很厉害。”
云儿没想到春桃会问起她母亲的病,心里顿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春桃,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还……还好,就是还在咳嗽。”
春桃从手里的药包里拿出一小包药材,递给云儿,那药材是用桑皮纸包着的,上面印着太医院的戳记,“这是皇后娘娘让我给你的,里面是上好的川贝和人参,娘娘说,用这些药材给你母亲炖梨汤,能缓解咳嗽。娘娘还说了,若是你母亲的病加重了,就去太医院找院判,就说是娘娘让你去的,他会帮你母亲治病。”
云儿接过药包,手指颤抖着。药包的重量很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上。她没想到,在她帮着李嫔害皇后的时候,皇后竟然还想着她母亲的病,还特意给她送来了名贵的药材。
“娘娘……娘娘为什么要帮我?”云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春桃看着云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悯:“皇后娘娘说,你也是被逼无奈,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故意害她。娘娘还说了,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她说,她会帮你的。”
云儿听着春桃的话,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她蹲在地上,抱着药包,哭得撕心裂肺。她想起了晚棠的威胁,想起了母亲的咳嗽,想起了皇后的仁善——她不能再帮李嫔害皇后了,哪怕是拼了性命,她也要说出真相。
春桃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云儿的背,声音温和:“云儿,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娘娘说,就跟我来吧,娘娘在正殿等你。”
云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春桃,点了点头。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跟着春桃朝着正殿走去。她知道,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她和母亲陷入危险,可她不能再违背自己的良知——她要告诉皇后,李嫔的阴谋,她要帮皇后洗清冤屈。
走进正殿,云儿看到皇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诗经》,神色平静。看到云儿进来,李燕儿放下书,目光温和地看着云儿:“云儿,坐吧。”
云儿走到软榻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皇后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不该帮着李嫔害您!”
李燕儿连忙让春桃把云儿扶起来,柔声说道:“云儿,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不用自责。你跟我说说,李嫔到底让你做了什么?”
云儿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哽咽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晚棠如何威胁她,她如何把锦盒放进皇后的妆奁暗格,还有李嫔计划在明日万寿宴上揭发“巫蛊”之事。
李燕儿静静地听着,眼底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带着一丝了然。她早就猜到李嫔会这么做,如今云儿愿意说出真相,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云儿,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李燕儿的声音温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你母亲受到伤害的。明日万寿宴上,我需要你出面指证李嫔,你愿意吗?”
云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奴婢愿意!李嫔太狠毒了,奴婢不能再让她害人了!就算是拼了性命,奴婢也要帮娘娘洗清冤屈!”
李燕儿看着云儿坚定的眼神,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明日的万寿宴,她又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有云儿的证词,再加上影七查到的证据,李嫔这次,插翅难飞。
她让春桃带云儿下去休息,顺便把药包交给云儿,让她尽快把药材送到破庙,给母亲治病。看着云儿离去的背影,李燕儿的眼底闪过一丝坚定——明日,她一定会让李嫔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