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二刻,坤宁宫的侧门悄然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如鬼魅般滑了进来,正是暗卫营的影一。他贴着宫墙的阴影处前行,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连脚下的青石板都未发出一丝声响。影一的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像鹰隼般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他是萧景渊登基后,特意派给李燕儿的暗卫之一,主要负责暗中保护李燕儿的安全,同时留意后宫的动向。萧景渊知道后宫争斗凶险,李燕儿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镇守边疆,她在宫中无依无靠。虽有皇后的身份加持,却也容易成为他人的目标,因此特意调拨了暗卫营中最精锐的十名暗卫,组成“护凤卫”,日夜守护在李燕儿身边,只是此事极为隐秘,除了萧景渊和李燕儿,便只有暗卫营统领和十名暗卫知晓。
影一按照惯例,先绕着坤宁宫的正殿巡查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便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正殿的屋顶。他趴在瓦片上,透过屋顶的缝隙往下看,只见殿内灯火通明,李燕儿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春桃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诗经》,正轻声为她朗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春桃的声音温柔动听,李燕儿听得入神,指尖轻轻摩挲着软榻上的锦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影一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跟随李燕儿已有四年,深知这位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待人宽厚,从未有过半点害人之心。自从她整顿坤宁宫后,坤序宫的宫人都很敬重她,就连洒扫的小宫女,都能时常得到她的赏赐,这样的皇后,却要时刻面临后宫的明枪暗箭,实在令人心疼。
就在这时,影一的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宫女正从偏殿的方向走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莲子羹。那宫女正是云儿,她的脚步有些慌乱,时不时回头张望,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
影一的眉头微微皱起,按照宫规,亥时二刻,坤宁宫的宫人除了当值的,都应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云儿只是个洒扫宫女,这个时辰本不该出现在正殿附近,更何况她还端着莲子羹,神色如此慌张,实在可疑。
影一屏住呼吸,继续观察着云儿的动向。只见云儿走到正殿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他透过屋顶的缝隙,看到云儿将莲子羹放在案几上,然后低着头,不知道在跟李燕儿说些什么,脸上的紧张之色更浓了。
李燕儿似乎察觉到了云儿的异常,放下手中的书,柔声问道:“云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儿连忙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回皇后娘娘,奴婢没事,只是……只是有点冷。”说罢,她便匆匆行了个礼,转身跑出了正殿。
影一看着云儿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疑惑更甚。他注意到,云儿跑开时,袖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形状像是一个锦盒,而且她跑向的方向,正是李燕儿的寝宫——那里放着李燕儿的妆奁。
“不对劲。”影一在心底暗忖,他立刻从屋顶滑下,悄无声息地跟在云儿身后。只见云儿一路跑到寝宫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轻轻推开寝宫的门,走了进去。
影一绕到寝宫的窗户边,透过窗纸的缝隙往里看。只见云儿走到妆奁前,双手颤抖着打开妆奁最下层的暗格,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快速放进暗格里,又将暗格关好,仔细擦拭了一遍妆奁的表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做完这一切后,云儿又匆匆跑出了寝宫,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却也藏着一丝深深的恐惧。
影一看着云儿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云儿肯定是被人胁迫了,而那个锦盒里装的东西,绝对不简单。他立刻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信号弹,轻轻拉动引线,一道微弱的绿光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这是“护凤卫”的暗号,意味着发现异常,需要立刻调查。
片刻后,另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出现在影一身边,正是“护凤卫”的队长影七。“影一,发生什么事了?”影七压低声音问道。
“云儿刚才把一个锦盒放进了皇后的妆奁暗格里,神色慌张,像是被人胁迫了。”影一沉声说道,“我怀疑那个锦盒里装的是对皇后不利的东西,你立刻去调查云儿最近的动向,尤其是她与宫外的联系,还有她的家人情况,我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坤宁宫的动静。”
影七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查,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说罢,他便如一阵风般消失在夜色中。
影一重新回到屋顶,目光紧紧盯着李燕儿的寝宫。他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至关重要,那个锦盒里的东西,很可能会给李燕儿带来灭顶之灾。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确保李燕儿的安全,同时等待影七的调查结果,找出幕后指使之人。
夜渐渐深了,桂香依旧弥漫在坤宁宫的每一个角落,可影一的心头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看着殿内渐渐熄灭的灯火,知道李燕儿已经休息了,可他却不敢有半点懈怠,依旧趴在屋顶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护着这位温柔善良的皇后,也守护着这深宫中难得的一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