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引月华:文波的广寒梦》
七律·鹤归寄秋
云鹤穿霞踏月归,衔来锦字带霞飞。
枫笺题就相思句,桂酿封存旧约期。
傻童扑蝶开笑靥,刚郎阅信展愁眉。
人间秋意随雁至,共待重阳醉玉墀。
桂香浮动的午后,广寒宫的千年月桂无风自动,碎金似的花瓣簌簌洒落玉阶,恍若在迎接远客。文波正与嫦娥在琉璃阁内整理诗稿,忽闻殿外传来傻子雀跃的呼喊:云鹤回来啦!带着好多信!
二人相视一笑,疾步而出。但见一只雪羽云鹤破云而下,双翼掠起漫天金桂,携着人间烟火气稳稳落在文阶前。它轻啄文波袍角,将系在珊瑚色脚环上的几卷信笺递到他掌心。
总算盼到了。文波小心解下信笺,指尖触及纸张时竟觉暖意融融。嫦娥俯身细看,见最上方枫红信笺上墨迹清隽,不由莞尔:这是子厚的字,他总说枫笺最配秋思。
展开信纸,柳宗元的字迹如疏竹映月:文波兄、阿娥嫂台鉴:云鹤衔书至时,正逢秋雨叩窗。于竹檐下展读君信,竟觉月宫桂香萦绕书屋。今奉枫叶三枚,一枚赠嫂夫人,以慰欲见人间秋之念;一枚赠傻童,助其识得霜叶红于二月花;一枚赠吴刚,愿其与小天姑娘同赏时,得红叶为盟。太白已约某重阳赴会,届时当携新酿菊花酒,与诸君再续诗缘......
好红的叶子!傻子踮脚拈起一枚枫叶,对着日光细看,像小天姑娘裙子的颜色!我要把它插在玉瓶里,等她来了第一眼就能瞧见!
吴刚立在桂荫下,目光掠过信上自己名字时耳尖微红。他无意识摩挲腰间素盒,声音轻若梦呓:文波兄,小天她......可曾回信?
文波会意,取出一卷杏黄信笺递去:亲自写的,还画了画。吴刚接过时指尖微颤,但见娟秀字迹如蝶栖花枝:文波大哥、嫦娥姐姐、吴刚大哥:收信时正在院中晒桂花,满筐金桂香得像在做梦。傻子哥哥要带我看月宫星蝶,我连装星星的琉璃瓶都备好了。吴刚大哥说的人间桂树,我娘亲说后山就有百年老桂,开花时能香透半条街。附上自制桂花糖一罐,傻子哥哥应该喜欢甜食......
信尾画着串连理桂枝,旁书盼重逢三字。吴刚反复摩挲那行小字,将信笺仔细叠好贴胸收藏,宛若珍藏整个秋天的温柔。
还有太白的狂草!文波展开雪浪笺,李白笔墨如龙蛇竞走:文波兄如晤!闻《桂露赋》悬于东壁,某恨不能即刻飞升题跋!重阳之约已定,当效兰亭雅集,泼墨挥毫至天明!听闻八戒馋肘子,某特遣人至高老庄取来陈年酱肘,届时佐以桂酒,大快朵颐岂不痛快!阿娥嫂欲尝山楂糕,某已命人采撷云山野楂,重阳必携霜果至......
酱肘子!八戒从桂树后探出脑袋,听得二字顿时眉飞色舞,李太白够意思!等他来,俺把藏了百年的桂花陈酿挖出来!
嫦娥揭开小天寄的青瓷罐,清甜桂香顷刻弥漫。她取糖递给傻子,少年含糖眯眼的模样惹得众人发笑:甜到心里去啦!比月宫所有的蜜都甜!
文波望着喧闹景象,只觉暖意盈怀。仰首见云鹤在桂枝间梳羽,金晖为白羽镀上光边。重阳将至,他轻执嫦娥柔荑,该好生准备,迎故人归来。
妾身这就去打理宴席,再添几瓮新酿。嫦娥眼波流转间已列好清单。
吴刚握紧信笺:我去伐些桂木制新案,定要雕上他们最爱的纹样。
八戒抡起钉耙:俺来搬坛运盏!保管摆得满满当当!
傻子举着枫叶满庭奔跑:我要把红叶插遍每扇窗,让广寒宫比人间还红火!
笑语声惊起栖鹤,振翅声混着桂香飘向云端。文波临风远眺,恍见重阳盛景——李白挥毫泼墨,柳宗元抚琴吟哦,吴刚与小天共倚桂树,八戒抱着肘子大快朵颐,傻子追着星蝶穿梭花间,而他与嫦娥在琉璃盏相碰声中相视而笑。
秋风送来远山的松涛,也捎来相聚的讯息。文波知道,那些写在云笺上的期盼,正在桂香氤氲中渐次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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