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海峡,镇妖城。
李靖与他的“锋锐营”已成为这片血火战场上最耀眼的符号。“元婴之下我无敌,元婴之上一换一”的称号,并非空穴来风,而是用一次次惨烈的胜利和堆积如山的妖族尸骸铸就。他引动的军魂,那尊身披星光甲胄、手持巨斧的虚影,不仅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更是一种精神图腾,牢牢钉在摇摇欲坠的防线上,支撑着无数人族修士的信念。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靖的横空出世,早已成为妖族高层的眼中钉、肉中刺。一场针对他,或者说,针对他手中那柄青铜古戈的精密阴谋,在暗影与波涛之下,悄然织就。
这日,正值海雾弥漫,能见度极低。镇妖城指挥大殿内,一道加急的传讯玉符闪烁着刺目的红光落下。大殿值守长老查阅后,面色瞬间凝重,立刻敲响了聚将钟。
钟声急促,回荡在肃杀的城墙上空。
李靖与一众将领迅速赶至大殿。只见主位上的镇守使,一位面容肃穆、气息如渊的元婴中期大修士,正眉头紧锁。
“刚接到‘青鸾’运输队的最高级别求救信号!”镇守使的声音低沉而紧迫,“他们在鬼哭礁海域遭遇妖族精锐主力伏击,护舰阵法已破,伤亡惨重!运输的物资中,有十万枚上品灵石和一批至关重要的‘破阵弩’核心部件,绝不能落入妖族之手!”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将领,最终定格在李靖身上:“李靖!锋锐营!”
“末将在!”李靖踏前一步,甲胄铿锵。
“鬼哭礁海域暗流汹涌,地形复杂,非精锐与悍将不能胜任救援重任。你部熟悉外围水文,战力卓着,现命你即刻率领锋锐营主力,乘坐最快的‘破浪’战舟,火速驰援青鸾运输队!不惜一切代价,接应他们突围返回!此令,优先级最高!”
军令如山,字字千钧。
李靖心中却闪过一丝疑虑。鬼哭礁确是险地,但青鸾运输队的航线和时间应是绝密,怎会如此精准地被伏击?而且,指名道姓让他这支“旗帜”般的队伍前去救援,目标是否过于明显?
然而,战况紧急,容不得他细细推敲。那十万上品灵石和破阵弩核心部件,对前线至关重要。若有闪失,整个防线都可能受到影响。
“锋锐营领命!”李靖压下疑虑,沉声应道。无论是否有诈,他都必须去。
片刻之后,两艘线条流畅、符文密布的“破浪七型”战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出镇妖城巨大的水门,一头扎入了前方浓稠的海雾与波涛之中。船上,是李靖精心挑选的三百名锋锐营最精锐的修士,人人面色沉毅,眼神中带着历经血火磨砺的煞气。副手赵虎站在李靖身侧,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战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破开重重迷雾,朝着鬼哭礁方向疾驰。越是深入,李靖心中的不安便越是强烈。海面上异常“干净”,除了下方礁石间一些本能避让的低阶海兽,并未见到预想中激烈交战留下的痕迹——破碎的船板、漂浮的尸体、逸散的能量波动……通统没有。
“营正,情况不对。”赵虎沙哑的声音带着警惕,“按照求救坐标,前方就该是交战区了,可这也太安静了,连血腥味都闻不到。”
李靖神识全力展开,如同无形的大网洒向四周海域。然而,这浓雾似乎有古怪,极大地压制了他的神识范围,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而混乱。
“命令战舟,减缓速度,开启最大防护,呈警戒队形前进。”李靖下令,心中的警兆升至顶点。
就在两艘破浪战舟小心翼翼驶入一片由无数嶙峋怪石环绕、水流异常紊乱的海域时——异变,在刹那间爆发!
轰!轰!轰!轰!
仿佛有数十座海底火山同时喷发!下方原本看似平静的墨蓝色海面,猛地炸开数十道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型水柱!这些水柱并非自然形成,每一道顶端,都巍然屹立着一名身披重甲、妖气冲天的身影!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最低也是金丹后期,更有超过十道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巅峰!
而这,仅仅是开始!
三道更加恐怖、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威压,自三个方向缓缓升起,封锁了天地。左侧,是一头身高五丈、八根如同巨蟒般的漆黑触手缓缓舞动的“八爪魔章”,正是曾被李靖军魂重创过的那位元婴妖修,他巨大的复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怨毒。右侧,是一名手持烈焰骨杖、周身环绕着暗红色火环的“炎瞳妖巫”。而正前方,则是一头背生双翼、通体覆盖着冰蓝鳞片的“玄冰飞蛟”!
三位元婴大妖!外加超过五十名金丹后期以上的妖族精锐!
这根本不是伏击运输队的配置,这分明是针对他李靖,针对锋瑞营的绝杀之局!
“启动!万妖锁空大阵!”玄冰飞蛟口吐人言,声音冰冷彻骨。
嗡——!
随着它一声令下,四周那些嶙峋的怪石之上,早已刻画好的庞大阵纹骤然亮起!一道道粗大的暗紫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连接,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方圆十里的半球形光罩,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将两艘破浪战舟连同其上的三百修士,彻底囚禁在内!
光罩之上,无数扭曲的妖族符文流转,散发出强烈的空间封锁、灵气隔绝、神识压制之力!李靖瞬间感觉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之中,与外界天地灵气的联系被大幅度削弱,甚至连神识都被压缩到了仅能覆盖周身百丈的范围!
“陷阱!”赵虎目眦欲裂,怒吼出声。所有锋锐营修士瞬间反应过来,无需命令,长期并肩作战形成的默契让他们本能地收缩队形,气血灵力疯狂涌动,试图结阵。
但敌人的攻击,来得更快!更狠!
“杀!一个不留!”八爪魔章发出尖锐的嘶鸣,八根触手如同来自地狱的鞭子,带着撕裂虚空的力量和浓郁的腐蚀毒雾,率先抽向李靖所在的战舟!
炎瞳妖巫骨杖挥舞,天空骤然凝聚出无数颗房屋大小的陨火,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末日流星雨般砸落!
玄冰飞蛟双翼一振,极寒之气弥漫,海面瞬间冻结,无数冰棱巨刺如同森林般从冰面上突刺而出,覆盖了整个囚笼底部!
三位元婴大妖,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毫无试探之意!他们要的,就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最短时间内,将李靖连同锋锐营彻底碾碎!
“锋锐营!锥形战阵,随我破阵!”李靖双目赤红,他知道此刻已无退路,唯有死战求生!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震动,声如惊雷,试图稳定军心,引动军魂。
然而,这“万妖锁空大阵”显然经过特殊设计,对军阵之力的凝聚和军魂的显化,有着极强的干扰作用!锋瑞营修士们的气血灵力连接变得异常艰难,那尊熟悉的星光军魂虚影在阵外疯狂冲击的能量风暴中,闪烁不定,难以彻底凝聚!
轰隆——!!!
三位元婴的全力一击,如同三座太古神山,狠狠砸在了刚刚勉强成型的锥形战阵之上!
恐怖的爆炸声震耳欲聋!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在光罩内反复激荡、反弹!位于阵型最前方的数十名锋锐营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元婴级别的毁灭性能量下,连同他们脚下的战舟碎片,瞬间汽化、湮灭!
李靖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护体灵光如同蛋壳般破碎,喉头一甜,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摇晃不止的战舟残骸上。
“营正!”
“结阵!快结阵!”
幸存的锋锐营修士们眼睛都红了,嘶吼着,拼命催动灵力,试图重新组织防御。但阵型已乱,军魂难聚,在三位元婴和数十名金丹精锐的围攻下,他们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
李靖挣扎着站起,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熟悉面孔,看着赵虎为了替他挡下一道冰刺而被贯穿肩膀,鲜血淋漓,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杀意涌上心头!
他不能再犹豫了!
“都给我滚开!”李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凶兽般的咆哮,意念强行沟通丹田深处那柄沉寂的青铜戈!
嗡——!
一股苍凉、古老、凶戾滔天的气息,猛然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那柄布满裂纹的青铜古戈,被他强行召唤而出,握在手中!
古戈现世的刹那,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一瞬。三位元婴大妖的瞳孔骤然收缩,攻势不由得一缓,眼中充满了忌惮,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果然!至宝在此!”八爪魔章兴奋地嘶鸣。
李靖不顾一切地将残存灵力,甚至引动了一丝《黄庭经》道源之力,疯狂灌入青铜戈!戈身之上,那些裂纹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微弱的毫光。
“破!”
他双手握戈,朝着前方那由玄冰飞蛟镇守的、看似相对薄弱的光罩区域,猛地一戈斩出!
一道并非耀眼、却仿佛能割裂因果、斩断时空的凝练戈芒,无声无息地掠过虚空!
嗤——啦——!
如同热刀切入冻结的牛油!那足以困住元婴修士的“万妖锁空大阵”光罩,在这蕴含着一丝古戈本源的锋芒面前,竟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长达数十丈、不断扭曲闪烁的巨大缺口!
“走!”李靖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率先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那唯一的生路!
“跟上营正!”赵虎捂着肩膀,嘶声大吼,带着残存的一百多名浑身浴血的修士,紧随李靖之后,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向那道缺口。
“拦住他们!”玄冰飞蛟又惊又怒,张口喷出一道足以冻结灵魂的玄冰龙息!
八爪魔章的触手和炎瞳妖巫的陨火也同时转向,轰向突围的队伍尾部。
惨叫声再次响起。为了阻挡追兵,为了给前面的人争取时间,落在最后的数十名锋锐营修士毅然转身,引爆了丹田金丹,化作一团团殉爆的血色光华,暂时阻隔了元婴大妖的追击。
当李靖带着最后不足八十名伤痕累累的修士,终于彻底冲出大阵缺口时,回头望去,来时的海面上,只剩下两艘战舟的残骸和漂浮的碎片,以及……三百同袍永远沉眠于此的英魂。
悲愤、怒火、无力感……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李靖吞噬。
然而,命运的残酷,远未结束。
就在他们冲出牢笼,以为暂时挣脱死亡阴影的刹那,天地,陡然变色!
并非黄昏降临,也非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纯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的绝对黑暗,从远方的海平线,如同无声的巨浪,以超越想象的速度,朝着他们漫卷而来!
那黑暗并非静止,其中仿佛有无数扭曲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蠕动、翻滚,所过之处,天空失去颜色,海水变得死寂,连声音都被彻底吸收,只剩下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寂静。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周身天地间原本活跃的灵气,正被那黑暗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抽离、吞噬!
“黑……黑雾!是噬灵黑雾!乱星海三大天灾之一!”一名见多识广的老兵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哀嚎,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调。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那三位刚刚冲出大阵、准备继续追击的元婴妖修,也猛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之色!
噬灵黑雾!修士的坟墓!陷入其中,灵力会被瞬间抽干,法宝会灵性尽失,最终肉身腐朽,神魂寂灭,是比任何强敌都更加令人绝望的天地之威!
前有天灾绝路,后有宿敌追杀。
生机,似乎已然断绝。
李靖看着那迅速逼近、仿佛拥有生命般的吞噬黑暗,又看了一眼身后虎视眈眈、但因黑雾而不敢上前的那三道恐怖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退回,必死于妖族之手。前进,落入黑雾,十死无生,但或许……那万中无一的生机,就藏在这绝对的死地之中?《黄庭经》中似乎有提及,物极必反,死境蕴生……
他没有时间犹豫!
“锋锐营!跟我……冲进去!”李靖的声音因决绝而颤抖,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他不再看身后的追兵,转身,义无反顾地,率先化作一道流光,主动射入了那翻涌的、仿佛连目光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噬灵黑雾!
“营正!”赵虎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他看着李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又看了一眼身后狰狞的妖族,猛地一跺脚,“妈的!老子这条命是营正救的!跟他走!”他咆哮着,紧随李靖之后,冲入黑雾。
剩余的数十名锋锐营修士,彼此对视,眼中充满了恐惧,但也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留下,被妖族虐杀;前进,或许还能与营正死在一起!
“走!”
“跟妖族拼了!”
一道道决绝的身影,带着最后的悲壮,接连投入了那令人绝望的黑暗。
三位元婴妖修停留在黑雾边缘数百丈外,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竟然……敢进噬灵黑雾!”炎瞳妖巫声音干涩。
“自寻死路!可惜了那件古宝!”八爪魔章触手焦躁地拍打着海面。
“守在这里!”玄冰飞蛟冰冷下令,“黑雾不会永久停留。等它散去,进去给他们收尸!务必找到那柄戈!”
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在绝地之中。
……
李靖在冲入黑雾的瞬间,五感便被彻底剥夺。眼前是无尽的黑暗,耳中是绝对的死寂,甚至连嗅觉、触觉都变得模糊。他仿佛坠入了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虚无的绝对领域。
最恐怖的是灵力流失的速度!仿佛他体内每一个细胞蕴含的灵性,都被无数无形的、贪婪的触手强行拉扯出去!丹田内的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黯淡下去,旋转近乎停滞。经脉中奔流不息的《黄庭经》灵力,如同退潮般迅速干涸。
他试图运转功法抵抗,却发现平日里如臂指使的灵力,此刻变得无比滞涩,仿佛在推动万钧巨石。黄庭道种的光芒在这绝对的“无灵”环境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微弱。手中的青铜戈也发出一声悲鸣般的低沉震颤,戈身所有裂纹中的微光彻底熄灭,变得冰冷而死寂,仿佛一块凡铁,甚至比凡铁更加沉重。
他艰难地回头,神识在黑雾中被压缩到仅能感知周身数尺。他看到紧随他冲进来的赵虎,这位悍勇的副手,身上的护体灵光如同被水浇灭的火焰般瞬间熄灭,他张大了嘴,脸上定格着惊恐与不甘,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皮肤失去光泽,血肉消弭,最终化为一具抓着战刀、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干尸,随即在黑雾的侵蚀下,悄然碎裂、化作飞灰……
不仅仅是赵虎,他神识所能及的范围内,那数十名跟着他冲进来的锋玦营修士,都在经历着同样的恐怖过程。灵光熄灭,生命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灯火,迅速消散,肉身腐朽,化作这绝对黑暗中的尘埃……
李靖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仿佛连悲伤的情绪都被这黑雾吞噬。他感到无边的冰冷包裹了自己,意识开始模糊,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睡。
“不……我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超越了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绝望。他拼命固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不再试图调动那早已枯竭的灵力,而是全力运转《黄庭经》的心法总纲,观想自身黄庭,不向外求,只向内守,守护那一点先天不灭的灵光。同时,《天蚕九变》秘术也在死亡威胁下被激发到极致,那九缕本命蚕丝紧紧缠绕住近乎碎裂的金丹和心脉,做最后的、微弱的守护,仿佛在体内结成了一个濒临破碎的“茧”。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同化、沉沦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身体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却又无形无质的“膜”。
下一刻,周身那疯狂吞噬灵力的恐怖吸力,骤然消失。
噗通!
他重重地,从某种悬浮状态摔落,撞击在坚硬、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散架的骨头发出呻吟,却也让他即将涣散的意识,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死寂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如同锈蚀的巨大金属穹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没有日月,没有星辰,没有云彩,只有一片单调、绝望的灰暗。
大地,是干裂的、布满沙砾和碎石的荒原,一眼望不到尽头。看不到任何植物,哪怕是一株枯草。没有水流,没有湖泊,甚至连一点湿润的泥土都找不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万物终结后的腐朽气息。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空。
绝对的“空”。
他尝试感应天地灵气,神识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虚无。这里,仿佛是被天地法则遗弃的角落,是灵气的绝对荒漠。
他的丹田内,金丹彻底黯淡,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如同一颗即将碎裂的顽石,再也无法转动分毫,无法汲取和储存丝毫灵力。经脉空空如也,曾经奔腾如江河的《黄庭经》灵力,此刻荡然无存,连运转一个最微小周天都做不到。那柄青铜戈,静静躺在他手边,沉重无比,再无半点神异波动,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古老的殉葬品。
他甚至无法打开自己的储物袋,那需要的一丝微末灵力,在此刻都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重伤,灵力尽失,法宝失效,孤身一人。
李靖靠在一块冰冷刺骨的巨石上,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灰色的、死寂的绝灵之地,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充满苦涩与自嘲的笑容。
原来,从叱咤风云到孱弱如凡人,只需要一片黑雾的距离。
绝境,并未过去。
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彻底、更绝望的方式,将他的所有希望,连同他赖以生存的力量,一同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