岷江的晨雾裹着水汽爬上鱼嘴分水堤时,张叙舟的靴底已沾满泥浆。他攥着银簪站在 “镇水犀” 石雕前,簪尖那点墨蓝残痕正随着江涛跳动,与左臂地脉纹路的黯淡频率完全同步 —— 昨夜强行催动泉脉术后,那片青金色的护江纹像被潮水浸泡的宣纸,晕开了半寸灰败。
“张师傅,ζ 工程师说通道压力快破临界值了!” 周伯通举着监测仪跑过来,屏幕上的红色预警线正啃噬着 37% 的安全阈值,“他们要炸掉副航道泄洪,说再等下去整个地脉网都会崩!”
张叙舟突然按住石雕基座的凹槽。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块嵌在里头的青铜片,边缘露出的纹路与银簪水纹符如出一辙。“炸不得,” 他摸出太爷爷那片艾草,按在青铜片上,枯叶瞬间蜷曲,腾起的青烟在空气中拼出半幅阵图 —— 正是祖父日记里提过的 “七星锁江阵”,而阵眼恰好落在鱼嘴下方。
“这不是普通分水。” 他突然踹开石雕旁的乱石,露出个被淤泥封死的洞口。洞口岩壁上刻着的 “7” 与 “3” 两个数字,正泛着与银簪同源的青光。张叙舟想起七岁那年,祖父带他在都江堰摸鱼,指着内江与外江的水流说:“七分走活脉,三分锁煞根,这才是治水的真章。”
银簪此刻突然发烫,拖着他的手刺入青铜片。“咔嚓” 一声脆响,石雕下方浮出个锈迹斑斑的匣子,匣面刻着的护江符上,竟凝着层暗红的结晶 —— 张叙舟用指甲刮下一点,结晶遇空气化作血丝,顺着纹路爬进他掌心的地脉印记,那处黯淡的护江纹瞬间亮起寸许青金。
“是祖父的血!” 他猛地掀开匣盖,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封印符,只有一卷浸透桐油的麻布,展开后是幅分水阵详图。图上 “7:3” 的比例标注旁,祖父的朱批墨迹未干:“煞力如洪,堵则溃,疏则顺,以活脉养煞,以血脉锁阵。”
ζ 工程师的全息影像突然在江面上炸开:“你们的原始阵图会害死所有人!” 话音未落,监测仪的警报尖啸起来 —— 护江力从
骤跌至 ,副航道的煞力流像被激怒的巨蟒,在能量屏上撞出狰狞的浪头。
张叙舟突然扯断腰间的麻绳,将银簪绑在 “镇水犀” 的犀角上。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青铜匣里的麻布上,那些桐油纹路突然活过来,顺着江水漫向七大节点。“顺脉能走内江,” 他对着奔腾的岷江大喊,“煞脉走外江,让倒刺符给它松松筋骨!”
奇迹在这一刻发生。内江的水流突然泛起青金,像无数条活脉缠绕着煞力流往副航道引;外江深处浮出的 “倒刺符”(那些仿杩槎的锐角石桩)突然亮起,每道棱上都浮现出祖父血纹的虚影。当煞力流撞进副航道时,倒刺符瞬间合拢,墨蓝色的洪流被绞成细密的光点,顺着江底的地脉纹络渗进土壤 —— 那是苗家竹榫结构的妙处,无金属却能锁死煞力,让它成了滋养地脉的肥料。
“护江力回升了!→!” 周伯通的惊呼混着江涛声传来。张叙舟低头看向左臂,那片黯淡的纹路里,正钻出细如发丝的青金,像春芽顶破冻土。银簪此刻 “当啷” 落地,簪身的墨蓝彻底褪尽,露出背面刻着的小字:“三分煞,七分养,祖孙脉,共锁江。”
他突然明白祖父为何将青铜匣藏在鱼嘴下。这 7:3 的分水阵从来不是简单的疏导,而是用活脉能驯化煞力,就像太爷爷日记里写的 “以江养煞,以煞护江”。当最后一缕墨蓝煞力渗入土壤时,江底突然腾起片荧光,那是被滋养的地脉菌在欢呼 —— 它们的菌群纹路,竟与青铜匣麻布上的桐油纹完全重合。
ζ 工程师的影像沉默了半晌,突然说:“能…… 能让我们拍张分水阵的照片吗?” 张叙舟没应声,正用青铜匣里的麻布擦拭银簪。麻布接触簪身的瞬间,浮现出昆仑泉眼的坐标,坐标旁画着个小小的红豆杉图案,与 331 卷里周松茂种下的那株 “希望之树” 一模一样。
“周师傅,备船去昆仑。” 他将青铜匣嵌回石雕基座,看着江水分明的内江与外江,突然笑了。祖父的血纹在阵图上发亮,像无数双眼睛在说:真正的封印,从来不是困死恶念,而是教会它与善意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