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国家会议中心。
全球发布会的聚光灯下，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了主发布台的正中央。
她叫纪九歌，梳着简单的马尾，怀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正咔嚓咔嚓地吃着，完全无视台下数百家全球顶级媒体的长枪短炮。
无数人通过网络直播，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龙国疯了吗？这是决定未来能源格局的发布会，他们让一个少女当新闻发言人？”
“她是在吃爆米花？我的上帝，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是对世界的羞辱！”
质疑声浪此起彼伏，然而发布会准时开始。
秦卫兵和马英昆坐在台下第一排，神态自若。
纪九歌没有看任何讲稿，她放下爆米花桶，清澈的眼睛扫视全场。
下一秒，她开口了。
“烛龙一号装置的核心原理，是基于超非对称环形场约束下的高维时空曲率拓扑模型……”
没有开场白，没有问候。
一连串艰深晦涩的物理名词和数学概念，从她口中不断蹦出，语速极快，思维跳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却又偏偏在最底层的逻辑上严丝合缝。
现场的速记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几秒钟后，额头开始冒汗。
同声传译的翻译官们更是面露绝望，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这些超越现有知识体系的词汇，准确翻译成任何一种语言。
他们的工作陷入了彻底的停滞，只能呆呆地站着。
全球各大顶尖物理实验室，气氛瞬间凝固。
日内瓦，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
数位诺贝尔奖得主和上百名顶级物理学家围在一块巨大的屏幕前，他们紧急调动了机构内最强大的超算，试图实时复现和理解纪九歌所阐述的理论模型。
“快！记录下这个公式！这是……这是对朗道规范的全新拓展！”
“不可能！她的思维跳过了五个关键推导步骤，直接得出了结论……可是，用我们的模型反推，她的结论竟然是正确的！”
“她的理论……她的理论把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场论用一种我们从未想象过的方式统一起来了！这是……神迹！”
恐慌在蔓延。
他们引以为傲的知识体系，在这个少女面前，显得如此粗浅和不堪一击。
发布会现场，一名来自麻省理工的资深教授，菲利普斯，终于忍不住了。他通过直播连线获得了提问机会，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纪小姐！我叫菲利普斯，来自mIt！我无法理解您提到的逆熵增约束场！这完全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在孤立系统中永远是增加的，您这是在挑战物理学最根本的基石！”
他的问题，代表了当前整个物理学界的主流认知，也是最核心的困惑。
所有人都看向纪九歌，想看她如何回应这个无法回避的诘问。
纪九歌停下重新抱起爆米花桶的动作，她歪了歪头，认真地听完了问题。
随后，她走到旁边那块巨大的交互式屏幕前，伸出纤细的手指。
没有调用任何预设文件，她就那样徒手在屏幕上演算起来。
无数复杂的数学符号和物理方程在她指尖流淌，构成了一幅匪夷所思的画卷。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里，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屏住呼吸，见证着一个全新宇宙的诞生。
最后，纪九歌画下了最后一个符号。
一个全新的，完美自洽的数学物理模型，出现在大屏幕上。
它没有违背热力学第二定律，而是将其纳入了一个更宏大、更底层的规律之中。
纪九歌转过身，拿起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对着话筒说：
“你的问题，是因为你的理论基础存在三个致命的逻辑缺陷。第一，你把宏观低速环境下的统计学规律，错误地应用到了高维时空曲率中。第二……”
她每指出一个缺陷，屏幕那头的菲利普斯教授身体就震颤一下。
当第三个缺陷被指出时，菲利普斯教授呆立在原地，他引以为傲的学术大厦，在十几分钟内被彻底拆解，然后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重建得更加宏伟。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这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全球直播的镜头前，对着屏幕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我彻底信服。”
这一躬，让全球学术界彻底失声。
这不再是技术发布会。
这是神明在布道。
……
内华达沙漠，伊卡洛斯之巢。
地下基地最深处的休息室内，汉密尔顿教授和十几名顶尖学者，正通过秘密渠道收看这场发布会的转播。
当菲利普斯教授鞠躬的那一刻，整个房间死寂无声。
汉密尔顿浑身冰冷，他看着屏幕上龙国那个少女推导出的完美理论，再低头看看手中那份漏洞百出、被文若宇奉为圭臬的“高维混沌耦合模型”。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中炸响。
完美与残缺。
真实与虚假。
真相与谎言。
“我们被骗了！”
汉密尔顿教授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将手中的报告狠狠摔在地上，双目赤红地大喊。
“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那个0.001%的能量缺口不是疏忽！不是可以弥补的漏洞！那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引爆器！”
一句话，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炸药桶。
“我就说这个模型有问题！它根本就是一堆数学垃圾！”
“文若宇是个骗子！他把我们骗到这个鬼地方，就是为了耗死我们！”
“我们要出去！我们不干了！”
科学家们的愤怒彻底爆发，群情激奋，骚乱如同瘟疫般开始在基地内部蔓延。
而在基地的最高控制室。
文若宇面色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纪九歌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接受。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看起来如此天真烂漫的女孩，一个还在吃着爆米花的少女，能够阐述出远超他毕生所学的物理学真理？
自己引以为傲的才华，自己十年磨一剑的理论，在对方面前，居然只是一个笑话。
他的信仰，在这一刻，开始剧烈地动摇、崩塌。
……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总统败登的面前，红色紧急通讯灯疯狂闪烁。
国防部长劳埃德焦急的声音从加密线路中传来：“总统先生！伊卡洛斯基地发生大规模骚乱！已经失控了！多名顶级科学家试图逃离基地，与守卫部队发生了激烈冲突！”
败登的额头渗出冷汗。
“怎么会这样？文若宇呢？让他控制住局面！”
“他把自己锁在控制室里，拒绝和任何人通讯！”
国务卿伯恩斯却强作镇定，他走到败登身边，压低声音进言：
“总统先生，这是龙国的心理战！他们故意推出一个所谓的天才少女，就是为了动摇我们的军心！我们的科学家都是精英，他们只是一时被迷惑了！”
“我们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上当！必须强制推进伊卡洛斯计划！胜利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发布会现场，一名胆大的记者抢到了话筒，他大声提问：
“纪小姐！请问您如何看待漂亮国宣称将在六个月内点火的伊卡洛斯计划？”
直播画面中，纪九歌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伸出手指，在空中快速地点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某种心算。
几秒后，她给出了结论，那纯真的脸上满是认真：
“根据我的计算，那个模型会在注入能量超过临界值后，变成一颗非常、非常大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语。
“……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