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挤满麻木面孔和汗臭味的杂役房，躺在硌人的通铺上，我却毫无睡意。
怀里那张兽皮残页，像块烙铁，烫得我心绪不宁。李寒松说它无用，可它分明与我这坑爹的《万能炼形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帮我破开阵法的晦涩口诀，就是明证！
趁着同屋的鼾声此起彼伏，我悄悄缩进最里面的墙角，用薄薄的被子蒙住头，借着从窗户缝隙透入的微弱月光，再次掏出那本皱巴巴的《万能炼形诀》和那张冰凉的残页。
将残页小心翼翼地摊开在《万能炼形诀》旁边，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残页上扭曲的暗金色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微不可察的金色流光，如同受到吸引般，纷纷投向旁边的《万能炼形诀》！
我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兽皮残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脆弱，最后“噗”一声，化作一小撮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而与此同时，《万能炼形诀》那原本脏兮兮、边缘卷起的兽皮封面，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力，变得温润了些许。更神奇的是，册子内部，原本许多语焉不详、戛然而止，或者干脆就是一片空白的地方，开始自动浮现出全新的、更加系统、更加深奥的文字和图案！
这些新补全的内容，不再是简单的“啃什么补什么”，而是开始阐述一种根本性的道理——“炼形”的本质，并非简单的模仿外形或掠夺特性，而是“理解”与“统御”。
理解万物内在的“理”与“力”，理解自身形态的“源”与“变”。
统御自身混乱的妖力，统御那在人与妖之间摇摆不定的“形”！
一段全新的、更加完整的心法口诀，出现在册子开篇。这心法不再是胡吃海塞的指导，而是一种引导妖力在特定经脉（人形与猪形态的经脉竟有部分重叠和差异！）中运转，调和冲突，稳固本源的法门！
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理解着这些新出现的内容，许多之前的困惑豁然开朗！
为什么我变身不稳定？因为人形与妖身的能量回路本就不同，而我空有力量，却无调和之法，如同两条互相冲撞的河流。
为什么我无法完美掌控局部妖化？因为我对“形”的理解不够，对妖力的“引导”过于粗暴。
这补全的《万能炼形诀》，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说明书！它开始系统地指导我，如何通过运转特定心法，去平复妖力躁动，如何去“观想”和“构筑”我想要呈现的形态，无论是完全的人、完全的猪，还是……某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更有利于战斗或隐藏的“战斗形态”！
希望！前所未有的希望在我心中燃起！
如果能真正掌控这变化，我还怕什么暴露？我还用整天提心吊胆吗？我甚至可能……利用这能力，在这修真界活得更滋润？至少，不用再天天挑粪看兽栏了吧？！
躺平的梦想似乎又在向我招手，虽然这次，可能需要我先“站”起来那么一下下。
接下来的日子，我陷入了疯魔般的修炼。
白天在兽栏，我一边喂着踏云驹，一边在脑子里反复推演心法，尝试着最细微的妖力引导。看着那些绒绒兽柔软的毛发，我会观想如何将妖力变得同样柔韧；看着踏云驹有力的蹄子，我会观想如何将妖力凝聚于一点爆发。
晚上在废矿洞，李寒松的特训依旧，但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狼狈躲闪的沙包。
当他操控冰锥刺来时，我不再只是笨拙地闪躲或硬抗，而是尝试按照心法，将妖力瞬间凝聚在手臂皮肤表层，形成一层极薄但坚韧的防御，虽然依旧会被划破，但伤口浅了很多。
当他模拟藤蔓缠绕时，我不再拼命挣扎，而是引导妖力模拟出滑腻的特性，如同泥鳅般从束缚中滑脱。
甚至有一次，在他一道格外凌厉的风刃袭来时，我福至心灵，按照心法中关于“形态微调”的指引，于千钧一发之际，让脖颈处的骨骼和肌肉微微偏移了半寸！风刃擦着皮肤掠过，留下一条血线，却避开了要害！
李寒松的攻击骤然停下。
他看着我脖子上那条细细的血痕，又看了看我虽然狼狈却隐隐带着一丝兴奋的眼神，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明显的讶异。
“你……悟了？”他问，语气带着探究。
“有点……感觉了。”我喘着粗气回答，抹去脖子上的血珠，感受着体内那按照新心法运转后，虽然消耗巨大却异常听话的妖力。
他没有再多问，只是接下来的训练，强度和针对性明显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似乎想看看，我这“悟了”的极限在哪里。
而我自己，也开始尝试更大胆的练习。
在确保周围无人，且李寒松不在场的时候，我会偷偷尝试主动引导形态切换。
从一开始的完全随机、不受控制，到后来，我能勉强在强烈的意念驱动和心法辅助下，延长或者缩短某一种形态的维持时间。比如，刻意多维持一会儿人形，或者在有危险预感时，提前向更抗揍的猪形态转变。
虽然还远达不到随心所欲、瞬间切换的程度，切换过程也依旧伴随着明显的痛苦和妖力波动，但比起之前那种提心吊胆、随时可能裸奔的窘境，已经是天壤之别！
更重要的是，我对自身力量的运用，也因心法的补全而有了质的飞跃。
我不再仅仅依靠蛮力。我开始尝试将妖力进行不同性质的“转化”。
面对坚硬的矿石，我能将妖力变得更具“穿透性”和“啃噬性”，獠牙的破坏力大增。
需要快速移动时，我能将妖力灌注四肢，模拟出踏云驹般的轻盈与爆发，速度陡增。
甚至，我还能将妖力极度压缩，然后通过一次性的爆发，形成短距离的、类似“猪突猛进”的冲击波，虽然准备时间长，消耗巨大，但威力惊人，曾一次撞碎了一块半人高的巨岩！
我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空有力量却不懂使用的半吊子。我正在一步步地将《万能炼形诀》带来的混乱潜力，转化为真正属于我王天凡的、可控的实力！
然而，随着修炼的深入，我也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补全后的心法，对灵气的消耗极大！仅仅依靠兽栏那点稀薄的灵气和偷摸来的残次灵草，简直是杯水车薪。我修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有时候因为灵气不足，导致妖力躁动，差点前功尽弃。
我需要更多的资源！更浓郁的灵气！更高质量的“食物”！
可我一介杂役，上哪里去弄这些东西？难道要去抢？去偷？
我看着自己这双逐渐熟悉力量的手，又摸了摸怀里那本已然不同的《万能炼形诀》。
躺平的美梦，似乎正在被越来越强的力量感和对资源的渴望所取代。
这修真界，果然不是我想躺就能躺的。
前路依旧艰难，甚至可能更加危险。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我心中却没有太多惶恐，反而隐隐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或许，当猪当久了，偶尔，也想试试拱翻几座山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