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清虚仙宗名号已亮,威势凌人,赌坊一方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真的与这等庞然大物正面撕破脸皮。
那赌道大师脸色阴沉似水,权衡利弊。
为了一时之利,彻底得罪清虚仙宗,绝非明智之举。
他神念微动,传音于那管事。
管事得了指示,脸上阴冷之色稍敛,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抬手示意护卫们稍退,但那无形阵压却未完全散去。
“原来是清虚仙宗的高足驾临,失敬失敬。”
管事拱了拱手,语气放缓了许多:“既然是贵宗门规森严,要带弟子回去管教,我等自然不敢强留。”
他话锋微转,目光落在彭稀手中那张借贷契约上,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彭爷方才手头不便,在我坊中暂借的些许钱财,皆有誓道契约为凭,此乃天地共证之约。”
“宗门事务我等不敢干涉,但这债务……却还需有个说法。”
“这契纸,还请彭爷留下,他日手头宽裕了,再来结算不迟。”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寸步不让。
人可以走,债必须认下!
赌坊,也是有规矩的,不可能因此而破例。
彭稀闻言,抓着契约的手一紧,看向门外。
两份契约,各有一千万,合计两千万。
桌上筹码,也就一千三百多万。
还有近七百万的窟窿。
若是补的话,之前转给王举的钱,相当于都得还回去。
王举的声音再次平静传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宗门戒律为先,债务之事,容后自会厘清。契约,且让他带走。”
他这是要先将人和契约一并带走,脱离此地再说。
至于债务后续如何处置,主动权便不在赌坊手中了。
有本事,上清虚宗来要账。
金钩赌坊故意设局坑人,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
管事脸色一变,正要强硬拒绝。
旁边的赌道大师却再次传音:“给他!清虚仙宗既要脸面,此刻强留契约,反而不美。”
赌坊大师看得更远,此刻强行扣下契约,等于直接打清虚仙宗的脸,而且他们设局,本就理亏。
他已不想沾染太多的麻烦。
到了他现如今的境界,莫说几百万,就是几千万,也只是小钱,没必要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
管事得了明确指示,只得咬牙,强笑道:“也罢,既然贵宗开口,这契约便请彭爷暂且保管。望贵宗秉公处理,莫要损了我坊正当权益。”
他挥了挥手,围住彭稀的护卫彻底散开,厅内的阵法压力也如潮水般退去。
彭稀顿时感觉周身一轻,不敢怠慢,紧紧攥着那要命的契约,拉起还有些发懵的张广量,快步向外走去。
……
门外,王举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月光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清辉,与身后赌坊的喧嚣污浊形成鲜明对比。
“举哥……”
彭稀、广量二人皆面露惭色。
“回去再说。”
王举打断他,目光扫过那契约,眼神微冷,却未多言,转身便走。
……
王举举带着彭稀、张广量二人,离了金钩赌坊这个是非之地,一路无话,径直返回清虚宗。
入了山门,回到清修之所,彭稀躬身请罪:
“举哥!对不起……”
“我…我愧对你的信任!险些酿成大祸!”
张广量亦在一旁致歉。
王举摆了摆手:“此事怪不得你们,赌道大师亲自出手做局,莫说是你们两个,即便是我亲身前往,若无宗门名头震慑,恐怕也难以轻易脱身。”
“方才情急之下,为救你脱困,我不得已扯了宗门虎皮,假借奉命拿你回山受戒之名,方才逼得那赌坊投鼠忌器。”
“然而,此等行事终究是借了宗门威势,虽是为了救人,却也算得上僭越。”
王举看向彭稀,语气严肃起来:“你如今已是内门弟子,身份不同往日。此事若处理不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或是那赌坊乃至其背后势力借此生事,不仅于你不利,更可能损及宗门清誉,反生后患。”
彭稀闻言略一沉吟:“举哥,那我去主动向执律长老禀明此事原委,就说此举是我授意,纵使有些许责罚,也落在我自己身上。”
“我现在毕竟是内门弟子,主动认罪,执律长老亦可知我等虽有僭越之过,却无亵渎宗门之心。”
“即便受些惩戒,也多是警示之意,反而能彻底了结此事,杜绝后患。”
王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颔首道:“你能想到此节,主动承担,思虑已渐周全。此事交由你去处置,我亦放心。”
他话锋微转,神色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与决然,缓声道:“此事既了,我亦需向你们交代一声。”
看王举神色沉重,彭稀两人更加认真:“举哥,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
“我近期心生感应,修为似有瓶颈松动之兆,需离宗远行,寻一僻静之地闭关潜修,或觅一番机缘以求突破。”
王举目光扫过彭稀与张广量,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郑重:“此次离去,时日恐难预料,短则一两年,长则十数载亦未可知。仙路漫漫,闭关无岁月,此乃常事。”
他看向二人,尤其是彭稀,叮嘱道:“我离去之后,你二人当相互扶持,安守本分。”
“那直播之事,既已步入正轨,便莫要荒废。此乃一条新颖路径,于修行、于积攒资源皆有益处,当用心经营,勿要辜负我前期心血与期望。”
“广量,”王举又看向张广量,“你心思缜密,性情沉稳,彭稀虽入内门,然心性仍需磨砺,你需从旁多加提醒辅佐。遇事当谨慎,三思而后行。”
言罢,他自怀中取出两枚玉简,分别递给二人:“此中有我一些修行心得与对后续直播事宜的些许构想,留予你二人参详。”
彭稀与张广量闻言,皆是愕然,随即面露不舍与担忧。他们没想到王举竟要离开如此之久。
“举哥,为何如此突然?”
“定要如此之久吗?”
张广量亦是不舍,他还想着跟王举好好干一番大事业,结果才遇到的贵人,突然就要离去了。
王举摆手,神色淡然却坚定:“修行之路,自有定数,机缘到了,便需把握。”
“你二人不必挂怀,只需在宗内安心修行,等我回来即可。”
说着,王举最后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好了,此事已定。你们先去执律堂处理首尾吧。我稍作收拾,亦要准备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