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看着被递到眼前的青岚松,郑重伸手接过:“承蒙少主厚爱,此物……某便厚颜收下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面色转为凝重:“只是……那黑风诡域凶名在外,连少主麾下的好手都折损其中,王某虽有些许微末伎俩,却也不敢轻言必成。”
“此事关乎性命道途,还需做些万全准备方可。”
金超闻言,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两份大礼送出,还是如此的滑不溜手,
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举看了金超一眼,略作沉吟,仿佛经过深思熟虑,才继续道:“不若这样,少主且容王某几日,待我回去后,仔细研读一番有关诡域的古籍,再买几样丹药、符宝,务必准备周全。”
“待一切妥当,王某自当亲自前往少主府上,商议具体行程。”
“如此,方能不负少主所托,也增加几分成功的把握,少主以为如何?”
王举嘴上说的诚恳,实则,全是缓兵之计。
所谓的“准备”,不过是虚与委蛇的借口,先将眼前的压力化解,争取更多时间,至于几日之后?变数良多。
去与不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超闻言,虽觉得有些拖延,但这种事情也不好逼迫过甚。
以免显得自己太过急切,反而惹人生疑。
他只得压下心中那点不耐,勉强笑道:“举兄思虑周全,自当如此。那金某便在府中,静候举兄佳音了。”
只是那笑容底下,已然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对王举这般“滑不溜手”的态度,愈发不满。
“且等他几日,要是不好好听话,就给此子一些教训!”
金超心底暗自想着。
……
随后,两人又虚与委蛇的客套了几句,王举提出告辞:
“金少主事务繁忙,在下便不多打扰了。待准备妥当,必亲赴府上拜会。”
“好,金某扫榻以待,静候举兄佳音。”
金超站在原地,脸上热络的笑容在王举转身的瞬间便已冷却下来,目光变的幽深:
“哼,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意味……
……
王举和金超分开,在灵网上查了一下黑风诡域信息。
无数血淋淋的记录与警告瞬间涌现:
蚀魂黑煞,无孔不入。
诡域深处弥漫的并非寻常阴煞之气,而是一种能直接侵蚀修士神魂本源的可怖力量,护体真罡、寻常辟邪符宝在其面前效果甚微。
一旦被黑煞侵入神魂,轻则神智错乱、道基受损,重则魂飞魄散,沦为只知杀戮的黑煞傀儡。
异化凶物,诡异莫测。
其内滋生的凶物并非外界妖兽,而是被黑煞彻底侵蚀、异化的存在,形态千奇百怪,能力歹毒诡异,且大多悍不畏死,极难彻底灭杀。
那地方,又被称作天骄坟场、王者禁区。
灵网记载中,近百年间,至少有三位名噪一时、被誉为有“封王之姿”的天骄俊杰,自恃实力强横、底蕴深厚,不信邪地闯入黑风诡域深处,最终无一例外,尽数陨落其中。
连尸骨都未曾寻回!
他们的陨落,早已用最残酷的事实证明了那地方的危险。
任你天赋绝伦、同阶无敌,在黑风诡域那无差别的诡异与凶险面前,依旧脆弱不堪!
一境之限,并非虚言。
资料也证实了金超所言非虚,越高境的修士进入,引动的黑煞反噬确实越强,反而是一境修士,凭借特殊手段,有一定几率能在外围活动。
但这“一定几率”,往往是用无数性命填出来的经验。
看完这些信息,王举目光凝重。
金超让他去取阴魄还魂莲,其凶险程度,比陨仙渊要强太多。
这丧命的风险实在太大。
封王之姿,可不是一句虚言,更不是轻飘飘的赞誉。
而是代表着同代修士中近乎绝对的统治力!
封王之姿,同境无敌,亦能跨境而战。
在其所处的同一大境界内,几乎找不到能与之匹敌的对手。
封王之姿的秘力凝练程度、神识强度、战法领悟乃至战斗意识,都远超同侪,甚至能达到了该境界理论上的极致,与寻常修士争斗,往往呈碾压之势。
再者,封王之姿,底蕴深厚,根基无暇,通常都身具道体、潜力无穷。
这意味着他们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有很大概率成为一方巨擘,封王称尊,其名号足以震慑一个时代!
这般人物,都丧命在里面,可见黑风诡域的危险性。
要真打算进入里面,必须要是真正的王者之姿才可。
想了想,王举没回客栈,给张广量打了个招呼,直接御空飞回清虚宗。
躲到宗门里,找借口不出去,他金超还能如何。
什么黑风诡域,他不知道,也没听过。
成了炼气士,御空飞行,就快多了,短短两个时辰,王举回到了宗门。
……
一夜无话。
第二日,金超正在雅室内悠然品茗,听着手下汇报昨日拍卖会的后续账目,一名心腹随从却步履匆匆地入内,面带难色地低声禀报:
“少主……今日未见无天前往斗场。属下觉着有些蹊跷,便派人去其下榻的客栈查问,谁知……”
随从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客栈掌柜说,那位王举道友,自昨日离开万宝楼后,便未曾回去过。仔细查问之下,才知他昨日出城后,便直接……直接御空远遁了!”
“什么?!”
金超手中的玉瓷茶盏猛地一顿,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华贵的衣袍上。
他脸上的闲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愕然。
“走了?直接出城了?”
他重复了一遍,仿佛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你确定?他昨日才收了我的厚礼,明明答应考虑几日便给我答复!”
随从被他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守城的修士也确认了其离去的时间和方向……”
“砰!”
一声脆响,那价值不菲的玉瓷茶盏被金超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先是错愕,随即迅速被一种被戏耍、愚弄的暴怒所取代!
“好!好一个王举!好一个无天!
金超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刺骨,“竟敢耍到我金超头上!拿了我上百万的东西,连句像样的交代都没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
“他怎么敢的!”
他昨日还以为王举只是滑头,需要些许敲打,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利落,直接一走了之!
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招揽的人多了,还从来没有遇见这种情况,一点江湖规矩都不守。
不接受可以,起码要懂拒绝吧。
收了礼,还跑路,这是想结仇!
“给我查!”
金超几乎是低吼出来,眼神阴鸷得可怕,“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出他去哪了!清虚宗是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几时!”
这一刻,金超心中那点招揽之心彻底化为乌有,只剩下被欺骗的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