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剑砍向魂纹源头的瞬间,空气仿佛被凝固。黑色雾气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黑丝,像受惊的蚂蚁般四处逃窜。这些黑丝落在地上,竟没有消散,而是钻进泥土里,在地面上勾勒出一道道扭曲的纹路,与老槐树根须的走向完全重合,像是在复刻一棵看不见的 “影子槐树”。二牛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正在慢慢变冷,一股熟悉的邪气顺着鞋底往上爬,与体内魂纹的冰凉触感遥相呼应。
“这不是魂纹源头!” 张爷爷突然大喊,声音里满是惊恐,“我爹留下的图纸上画过,魂纹源头是金色的,会散发温暖的光,这些黑丝…… 是‘蚀魂丝’!会吞噬魂韵!”
二牛心里一震,光剑的动作瞬间停滞。他低头看向那些钻进泥土的黑丝,只见地面上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泛出淡淡的黑色雾气,将老槐树的根部包裹起来。之前被蓝光压制的老槐树,此刻竟重新开始震动,树皮上的黑色纹路变得更加密集,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棵树都笼罩其中。
“外乡人骗了我!” 二牛咬牙说道。阿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从未怀疑过信息的真实性,可现在看来,刚才那道 “阿婆的声音”,恐怕是外乡人模仿的!外乡人知道二牛会信任阿婆,故意用阿婆的声音,引导他找到这所谓的 “魂纹源头”,实则是为了释放蚀魂丝,强化老槐树的邪气。
就在这时,小虎突然指着老槐树的树冠大喊:“二牛哥!你看树上!” 二牛抬头,只见树冠的枝叶间,竟慢慢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 —— 这些人脸都是小镇居民的模样,有之前被影奴控制过的,也有从未被邪祟影响过的,他们的表情痛苦,像是在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枝叶间。
“那些是居民的魂韵碎片!” 张爷爷脸色惨白,“蚀魂丝在吞噬居民的魂韵,将魂韵碎片附在老槐树上,用来增强邪祟的力量!”
二牛握紧皮影,想要调动蓝光驱散蚀魂丝,可皮影此刻却异常沉重,蓝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无论怎么注入魂韵,都无法亮起。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魂纹变得越来越活跃,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甚至开始影响他的意识,让他产生一种 “放弃抵抗” 的念头。
“二牛,别被魂纹影响!” 张爷爷看出了二牛的异常,赶紧上前扶住他,“蚀魂丝和你体内的魂纹是相通的,它在通过魂纹影响你的意识!”
二牛咬着牙,努力对抗着魂纹的影响。他想起之前阿婆真正的声音 —— 阿婆说过,守护之意是最强大的力量。他闭上眼睛,不再执着于调动皮影的力量,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守护之意上,回忆着小镇的每一处细节:阿婆杂货铺里的皮影、小虎捉鱼时的笑容、张爷爷煮的热茶…… 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一股热流,在体内与魂纹的冰凉触感对抗,慢慢压制住了魂纹的活跃。
当二牛再次睁开眼睛时,皮影突然泛出淡淡的蓝光 —— 这次的蓝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柔和,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净化力量。蓝光落在老槐树上,枝叶间的人脸表情慢慢变得平静,蚀魂丝勾勒的纹路也开始黯淡下去,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慢慢消融。
“有用!” 二牛心里一喜,继续释放守护之意,皮影的蓝光越来越亮,笼罩着整棵老槐树。蚀魂丝开始从泥土里钻出来,在蓝光中痛苦地扭动,最后化作一缕缕黑烟,彻底消散。老槐树上的人脸也随之消失,魂韵碎片化作无数道白光,朝着小镇居民的方向飞去。
老槐树的震动慢慢停止,树皮上的黑色纹路也开始消退,恢复了正常的模样。二牛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体内的魂纹也重新被压制,冰凉的触感消失不见。
“刚才…… 刚才为什么皮影突然能发光了?” 小虎疑惑地问道。
二牛低头看着皮影,若有所思地说道:“之前我一直想靠自己的力量调动皮影的蓝光,却忽略了皮影真正的力量来源 —— 不是我的魂韵,而是守护之意。只有纯粹的守护之意,才能激活皮影的净化力量。”
张爷爷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爹说过,守护者的皮影,是用‘心’驱动的,而不是用‘力’。之前你太执着于对抗邪祟,反而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
二牛恍然大悟。之前面对邪祟时,他总是想着用力量压制,却忘了守护之意才是皮影的核心。外乡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用模仿阿婆的声音误导他,试图让他在慌乱中使用错误的方法,释放蚀魂丝。
就在这时,老槐树的根部突然传来一阵 “咔嚓” 声。二牛赶紧起身,看到根部裂开的缝隙里,竟慢慢钻出一块黑色的木头 —— 这块木头的形状与老槐树的树干一模一样,表面刻满了金色的纹路,与张爷爷说的 “魂纹源头” 描述完全吻合。
“这才是真正的魂纹源头!” 张爷爷激动地说道,“我爹的图纸上画的就是这个!金色纹路是守护纹,能压制邪祟的力量,之前外乡人用蚀魂丝包裹它,就是为了掩盖它的存在!”
二牛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黑色木头从缝隙里拿出来。木头入手冰凉,却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与老槐树的邪气截然不同。金色纹路在蓝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芒,与皮影的蓝光产生了共鸣。
“原来外乡人一直将真正的魂纹源头藏在老槐树根部,用蚀魂丝和黑色雾气掩盖它的存在。” 二牛喃喃自语,“他故意释放假的魂纹源头,让我误以为自己破坏了邪祟的核心,实则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同时释放蚀魂丝吞噬魂韵。”
可新的疑问又出现了:外乡人为什么不直接毁掉魂纹源头?魂纹源头能压制邪祟的力量,毁掉它对邪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除非…… 外乡人需要魂纹源头做什么?
二牛仔细观察着黑色木头,发现木头的中心有一个细小的孔洞,孔洞里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他将皮影凑近孔洞,皮影的蓝光与孔洞的金光接触,孔洞里竟慢慢飘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 这张纸片与张爷爷爹留下的图纸材质相同,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百年之后,邪祟将借魂纹重生,唯以‘双纹合一’之法可破。双纹者,一为守护纹(魂纹源头),二为心纹(守护者之魂韵)。心纹藏于皮影,守护纹藏于魂木,二者合一,可净化邪祟,永绝后患。然双纹合一需以守护者之魂韵为引,引魂者将魂韵耗尽,化为魂纹之基,永世守护魂木。”
二牛心里一震,原来 “双纹合一” 才是彻底消灭邪祟的方法,而代价却是守护者的魂韵 —— 也就是说,想要永绝后患,必须有人牺牲自己的魂韵,成为魂纹的一部分,永世守护老槐树。
“外乡人知道双纹合一的方法,却无法做到。” 张爷爷看完纸片,恍然大悟,“他不是不想毁掉魂纹源头,而是需要魂纹源头来完成双纹合一,可他没有守护者的魂韵,无法成为引魂者。所以他才会不断蛊惑你,想要夺取你的魂韵,让你成为他的‘引魂工具’,完成双纹合一,彻底掌控邪祟的力量!”
二牛终于明白了外乡人的真实目的。外乡人吞噬了邪祟的意识,却无法完全掌控邪祟的力量,因为邪祟的力量被魂纹源头压制着。他需要双纹合一,不是为了净化邪祟,而是为了借助双纹合一的力量,打破魂纹源头的压制,彻底掌控邪祟,甚至让邪祟与自己融合,成为更强大的存在。
而二牛,就是他选中的 “引魂工具”。外乡人不断在他体内种下魂纹,就是为了让他的魂韵与魂纹源头产生连接,等到时机成熟,再强行夺取他的魂韵,完成双纹合一。
“那现在该怎么办?” 小虎担忧地问道,“如果不做双纹合一,邪祟还会回来;如果做双纹合一,二牛哥就要……”
二牛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黑色木头和皮影。他看向小镇的方向,居民们已经恢复了正常,庆祝会的笑声隐约传来。他知道,自己不能让邪祟再次危害小镇,更不能让外乡人的阴谋得逞。
“我来做引魂者。” 二牛坚定地说道。
“二牛,你不能去!” 张爷爷赶紧拉住他,“魂韵耗尽,你就会消失,变成魂纹的一部分,再也回不来了!”
“张爷爷,我知道。” 二牛笑了笑,“可如果我不这么做,邪祟还会回来,小镇居民还会面临危险。阿婆为了守护小镇,耗尽了魂韵;林野为了守护小镇,被邪祟吸走了魂韵;现在轮到我了,我不能退缩。”
小虎眼眶通红,拉着二牛的衣角:“二牛哥,有没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二牛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小虎的肩膀:“没有其他办法了。小虎,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帮我看着小镇,别让阿婆和林野的努力白费。”
他走到老槐树下,将黑色木头放在根部的缝隙里,然后将皮影贴在黑色木头上。皮影的蓝光与黑色木头的金光同时变得明亮,形成一道光柱,笼罩着二牛和老槐树。
“二牛,等等!” 张爷爷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爹留下的另一张图纸,上面说,引魂者的魂韵若与居民的守护之意融合,可减少魂韵消耗,或许…… 或许你不会完全消失!”
二牛心里一动,看向周围的居民。居民们虽然害怕,但还是纷纷走上前,将手放在光柱上,释放出自己的守护之意。一道道白光融入光柱,与二牛的魂韵和皮影的蓝光、黑色木头的金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加明亮的光柱,照亮了整个小镇。
二牛能感觉到,体内的魂韵正在慢慢被抽出,融入光柱中,与守护纹和心纹融合。他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有一种 “回家” 的温暖 —— 他知道,自己会成为老槐树的一部分,永远守护着小镇,守护着他在意的人。
光柱中的黑色木头和皮影慢慢消失,化作两道纹路,一道金色,一道蓝色,在老槐树的树干上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 “守护阵”。当最后一丝魂韵被抽出时,二牛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之前的林野残影一样,慢慢消散。
“二牛哥!” 小虎大喊着,想要冲进光柱,却被张爷爷拉住。
二牛微笑着看着小虎和张爷爷,轻声说道:“别难过,我会一直在……”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彻底消散在光柱中,只留下老槐树上交织的金蓝纹路,泛着淡淡的光芒。
光柱慢慢消退,老槐树恢复了正常,只是枝叶变得更加翠绿,树干上的金蓝纹路像是两道守护符,将老槐树包裹着。小镇的邪气彻底消失,空气变得清新,居民们的魂韵也全部回归,再也没有出现过异常。
小虎和张爷爷站在老槐树下,看着树干上的纹路,眼眶通红。居民们也纷纷围过来,对着老槐树鞠躬,感谢二牛的守护。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虎长大了,继承了二牛的皮影(虽然皮影已经消失,但小虎一直记得皮影的样子,自己做了一个相似的),守护着小镇。张爷爷也老了,却依旧每天坐在老槐树下,给孩子们讲二牛的故事。
老槐树上的金蓝纹路,成了小镇的象征。每当有人遇到困难,只要来到老槐树下,就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像是二牛在守护着他们。
可没有人知道,在老槐树的根部,泥土深处,一道细小的黑色纹路正慢慢蠕动 —— 这道纹路不是蚀魂丝,也不是魂纹,而是外乡人最后残留的意识。它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唤醒邪祟,完成它未竟的 “事业”。
夕阳西下,老槐树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金蓝纹路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光芒。小虎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自己做的皮影,轻声说道:“二牛哥,今天小镇又很平静,你放心吧。”
他没有看到,老槐树根部的泥土里,黑色纹路正慢慢朝着他的影子延伸,像一条毒蛇,等待着猎物的靠近。而远处的沼泽里,雾气又开始慢慢汇聚,与百年前一样,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笼罩着沼泽,也笼罩着小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