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久到足以让时空裂隙中那些狂暴的能量波动都趋于平缓,那扇古旧的、仿佛封存了无数失败造物的道具间木门,才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门内的黑暗粘稠如墨,带着一股欢愉过后特有的、混合着麝香与星辰味道的湿热气息。
先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的,是靡思。
她的衣着已经重新变得一丝不苟,仿佛之前那场足以颠覆神祗与凡人界限的激烈情事从未发生过。她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疲惫或是娇羞,只有一种餮足之后的冷静。那双桃花眼依旧潋滟,眼尾的泪痣却仿佛比之前更加殷红,像一滴凝固的血。
她走得很稳,步履之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感,仿佛刚刚征服的不是一个古老的神明,而仅仅是完成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晨间散步。
紧随她身后的,是古神。
但此刻的祂,没有丝毫神明的威严。一根最粗壮的、遍布着宇宙星云纹路的黑色触手,像一只忠诚而又黏人的巨犬,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地,轻轻卷着靡思的一截手腕。它不敢用力,只是虚虚地环着,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触手的尖端,还在以一种极具依赖感的频率,轻柔地蹭着她的手背。
靡思没有甩开它,只是任由它跟着。她甚至微微侧过头,用空着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那巨大的触手,动作像是在对待一只听话的宠物。
“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我该去工作了。”
那根触手发出一声代表着委屈与不舍的、低沉的精神鸣音,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她,缓缓缩回了道具间的黑暗之中。
木门在靡思身后无声地关闭,将那片充满了极致欲望与沉沦气息的空间,重新封印。
她回到时空裂隙那片开阔的“后台”。
之前四散休息的“演员”们不知何时已经重新聚集了起来,它们形态各异,从扭曲的人形到狰狞的巨兽,此刻都安静地匍匐着、站立着、悬浮着,等待着它们的导演。
看到靡思出现,它们齐齐发出了或是低吼、或是嘶鸣、或是沉默注视的致意。
靡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祂的演员们。她能感受到它们在上次“演出”后的疲惫,以及对下一次“登台”的、混杂着恐惧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辛苦了。”她的声音在所有存在的脑海中响起,“上次的演出很精彩,观众很满意。”
古神的意识通过一阵愉悦的空间涟漪回应了她的话。祂的“满意”是真实不虚的。特别是朱尔斯最后那打破剧本的、进别的一吻,给祂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但是……”靡思的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同样的戏剧,无论多精彩,重复上演总会让人厌倦。”
怪物们骚动起来,它们不理解导演的意思。
“所以,下一场戏,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改变。”
靡思伸出手,虚空中浮现出无数光点,它们像萤火虫一样飞舞,最终汇聚成几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是霍顿、科特、马蒂……以及上一轮的所有祭品。
“这些灵魂的碎片,还残留着丰富的‘味道’。”靡思淡淡地说道,“痛苦、恐惧、嫉妒、屈辱……以及,至死不渝的爱。”
她看向其中最为明亮的两团光晕,那是属于达娜和朱尔斯的。
“我们的新剧本,将围绕着它们展开。”
“一个关于……背叛与救赎,忠诚与选择的故事。”
古神的意识再次波动起来,这一次,带着强烈的好奇与期待。祂从未“品尝”过如此复杂的情感。靡思在道具间里教给祂的东西,似乎为祂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不仅仅是肉体的欢愉,还有灵魂层面的……戏剧。
是的,要进行下一次的“循环”了。
靡思看着那些躁动不安的怪物们,和那片充满了期待的、属于古神的意志之海,心中一片了然。
“准备登台吧。”
她挥了挥手,那些承载着上一轮记忆的灵魂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消散,回归到了它们应有的位置。时空裂隙的背景开始变化,熟悉的森林、湖泊、以及那栋注定要洒满鲜血的林中小屋的轮廓,再次缓缓浮现。
一个全新的舞台,正在搭建。
演员就位,剧本也已写好。
这次的“循环”又会是什么剧情呢……
靡思抬起头,望向那片由古神意志构成的、深邃无垠的星空。她的眼神平静,仿佛能看穿这无尽轮回的本质。
“循环”会终止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当观众对一场戏剧彻底失去兴趣时,剧院自然会关门。但只要那份好奇、那份渴望被取悦的心依旧存在,那么,为了满足祂……
这场献祭与被献祭,掌控与被掌控的游戏,就将永无止境地,以一种更加绚烂、更加残酷、也更加温柔的方式,上演下去。
…………
————————林中小屋——————
~~~ 演 员 杀 青 吐 槽 大 会 ~~~
主持人: 佩兴斯·巴克纳 (僵尸妈)
与会嘉宾: 无面芭蕾舞女、狼人先生、杀人小丑、稻草人 等...
佩兴斯·巴克纳 (端着一杯泥土茶): “咳咳,姐妹们,兄弟们,这次的活儿干完了。有一说一,这届的祭品导演有点东西啊。不像以前那么按部就班了。”
无面芭蕾舞女 (用肢体语言比划): “(扭动)...意思是,她居然敢主动摇我的音乐盒,还跟那个愚者在我的场子里亲热?放以前,这俩早被我拧成麻花了。但不知道为啥,导演(靡思)好像挺喜欢看这个的。”
狼人先生 (舔着爪子): “嗷呜~(可不是嘛)!以前我一出场,运动员就得死。这次我蹲草丛里半天,眼看着他跟导演眉来眼去的,愣是没接到‘开饭’的信号。憋死我了。”
杀人小丑 (玩弄着带血的气球): “嘻嘻嘻……最惨的是我!我妆都化好了,气球也灌满血了,结果那个‘荡妇’直接破防了,根本没来湖边浪。我的水下惊魂剧本整个被砍了!这找谁说理去?嘻嘻……我要申请工伤……”
稻草人 (靠在墙角一动不动地散发怨气): “............(用户可自行脑补).............”
佩兴斯·巴克纳 (总结陈词): “总之!新导演的风格大家也看到了,突出一个‘随心所欲’。咱们下次都机灵点,别光按老剧本演了。说不定谁即兴发挥得好,下个轮回就能加薪……我是说,加‘血包’。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