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月20日上午九点,政阁常委会会议室的红木门在晨光中缓缓关闭,
将走廊里的脚步声隔绝在外。
与三天前审议钟家声罢免案时的剑拔弩张不同,此刻的空气里多了层沉郁的厚重,
长条会议桌两端,11位常委依次落座,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两份文件:
一份是《祁胜利同志任职考察报告》,
另一份是《长盛特大走私案后续工作方案》。
墙角的老式挂钟指针刚划过“9”,
金属钟摆的“滴答”声便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反复回荡,像在为这场权力补位的决策敲打着节拍。
分管经济的李常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
目光却频频瞟向主位旁的白发老领导。
三天前,正是这位退居二线的老领导为钟家声辩解,
如今面对祁胜利的任职议题,他虽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搪瓷杯的姿态却透着几分不自然,
杯里的碧螺春早已凉透,茶叶沉在杯底,他却没喝一口。
李常委心里清楚,老领导从昨晚就找他谈过,
隐晦表达“军方过多介入政法系统,恐影响经济建设大局”的顾虑,
尤其提到“若让现役军职领导兼任政阁常委,恐打破军政权责边界”,
此刻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又飞快避开,像是在确认彼此的立场。
黄大将坐在左侧第二把椅子上,黑框老花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全场。
他昨晚刚和三位常委通过电话,其中两位是跟着教员闹革命的老资格,
一位是分管政法的新晋常委,三人都明确表示“当前政法系统需要敢碰硬的人,
而祁胜利的军政双重背景,正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见会议室陷入沉默,他率先打破僵局,拿起桌上的考察报告,
声音沉稳得像淬了钢:
“同志们,钟家声被立案后,他的书记的空缺不能久悬。
祁胜利同志在长盛案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军管政法委时,他以军阁副总身份协调总参军情局和燕京卫戍区,
只用两小时就控制住档案库,没让一份证据被毁;
钟正南销毁硬盘时,
是他顶着巨大压力,
以军阁名义申请《临时控制令》,为技术室恢复数据争取了黄金48小时;
边境三个哨所遇袭后,又是他同时调动军方情报网和地方公安,
用三天时间就锁定武器来源与钟家的关联。”
他顿了顿,将考察报告翻到“任职建议”页,
指尖重重按在“建议保留军阁副总职务,兼任政阁常委、政法委书记”那行字上,
语气多了几分坚定:
“大家可能会有顾虑,军政双肩挑是否合规?
但特殊时期要用特殊办法!当前政法系统是什么情况?
钟家声经营十几年,拉帮结派、贪赃枉法,连走私军火都敢包庇,
基层干部要么被拉拢,要么敢怒不敢言。
而长盛案的后续追查,既需要政阁纪委的办案权限,
又需要军方对境外武装组织的情报支持,
祁胜利同志保留军阁副总的职务,恰恰能打通军政壁垒,避免过去‘地方查不了境外、军方管不了地方’的窘境!”
黄大将的话刚落,李常委便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斟酌:
“黄书记的话有道理,但我还是担心,
军政权责有别,祁胜利同志同时管着军方和政法系统,
万一出现‘以军代政’的情况怎么办?
而且政法工作要配合经济建设,祁副总常年在部队,
未必熟悉司法执法的尺度,
要是因为强硬执法影响了营商环境特别是外商的观感,反而会拖经济建设的后腿。”
他这话看似在谈“权责”与“尺度”,实则是在呼应老领导的顾虑,
在场的常委都清楚,过去几年政法系统为经济建设“灵活执法”已成常态,
钟家声的“政法护航改开”政策虽藏着腐败,
却也让各地经济建设特别是沿海经济建设获得了表面的繁荣和活跃,
而祁胜利的军方作风,很可能打破这种“平衡”。
“李常委的顾虑,我理解,但我要纠正一个误区。”
一直坐在末席的祁胜利突然开口,他今天依旧穿着87式陆军将官常服,
棕绿色的面料衬得肩章上的将星愈发醒目,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语气没有丝毫退让:
“我从四十六年前参军抗日闹革命开始,就始终记得一句话,
不管在哪个岗位,核心都是为人民服务。
‘以军代政’的前提是‘越权’,但我可以在这里承诺,
今后政法系统的日常工作,我绝不以军阁名义干预;
涉及军政协作的,比如境外追逃、武器溯源,我会严格走军政联审程序,绝不让权力出界。”
他走到会议桌中央,拿起一份边境贸易的统计报表,声音多了几分沉重:
“至于‘影响经济建设’,
大家看看这份数据,去年沿海地区因走私军火引发的边境冲突,导致37家外贸企业被迫停工,损失超过2亿元;
而钟家声包庇的走私,看似‘护航’,实则是让国家税收流失了12亿!
现在各地猖獗的车匪路霸、犯罪团伙乃至黑恶势力,
让多少外出做小生意的普通民众遭受财产损失乃至生命威胁?!
真正的经济建设,需要的是安全的环境,不是用腐败换来的‘虚假繁荣’!
我保留军阁职务,就是要彻底打掉官商勾结的走私网络、黑恶势力等利益链条,
让企业能安心做正当生意,这才是对经济建设最大的负责!”
祁胜利的话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头发花白的分管人大老常委忍不住开口,
声音带着激动:
“祁副总说得对!
我们这些人当初起兵举义,不是为了让那些恶霸流氓歹徒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更不是为了让腐败拖垮经济!
这些年经济建设搞上去了,可贪污腐败、资产阶级自由化也冒头了,
理想信念淡了,社会风气坏了,再不管,就要出大问题了!
祁同志双肩挑,既能用军方的力度打腐败,又能用政法的权限建秩序,
这才是我们需要的领导!”
另一位分管政协的常委也附和:
“钟家声倒了,但他的亲信还在政法系统里藏着,
长盛公司的资金还在境外流窜,
没有军政联动,根本查不透!
也追不回那些境外的巨额资金,这些都是人民的血汗呐!
我支持祁胜利同志保留军职、兼任政法委书记!”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变了,原本犹豫的常委们纷纷表态支持,
连之前和李常委交换眼神的几位也松了口。
主位旁的老领导看着眼前的局面,端着搪瓷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前两天还想联合几位常委提“缓一缓,先找专职地方干部”,
可现在看来,大势已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杯子,缓缓开口:
“同志们,我之前确实有顾虑,但现在想通了,
特殊时期需要特殊担当。
祁胜利同志在案中展现的原则性和统筹能力,确实能镇住场子,
也能打通军政的堵点。
政法系统不能再乱了,就按大家的意见办吧,
保留他的军阁副总职务,让他安心把政法系统的烂摊子收拾好。”
这句话像给这场讨论画了句号,黄大将立刻提议: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
现在对《关于祁胜利同志保留军阁副总职务,兼任政阁常委、政法委书记的议案》进行表决。
同意的请举手。”
话音刚落,11位常委纷纷举起手,没有一人反对。
负责统计的政阁秘书长高声汇报:“应到常委11人,实到11人,全票通过!”
祁胜利看着举起的手臂,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多了几分凝重。
他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笔,在《长盛案后续工作方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
“感谢各位常委的信任。
我在这里表个态,今后坚持‘三不原则’——不护短、不手软、不搞特殊;
同时严守‘军政边界’,
政法工作按政阁程序办,军政协作按正规的手续来,绝不让权力越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钟家声虽然倒了,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
长盛公司的走私网络也没彻底查清。
我建议成立‘军政联合追责小组’,我任组长,黄大将同志任副组长,
成员包括政阁纪委、军阁总参军情局的同志,
重点查三个方向:一是钟家声在政法系统的亲信,二是长盛公司的境外资金流向,三是走私武器的最终下落。
不管涉及到谁,不管过去有多大贡献,只要犯了错,就必须一查到底!”
黄大将立刻点头:
“我同意!追责小组明天就成立,争取一个月内拿出初步结果。”
其他常委也纷纷表示支持,会议室里的沉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坚定,
仿佛在钟家声倒台后,这些老常委们又找回了当年闹革命时的锐气。
散会时,老领导走在最后,他路过祁胜利身边时,停下脚步,
拍了拍祁胜利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胜利,军政双肩挑的担子比你想的重,以后多和地方同志商量,别太急。”
祁胜利点头,“请老首长放心,这两个岗位,一个提醒我守好政法的底线,一个提醒我守好祖国的边界,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看着老领导离去的背影,祁胜利握紧了手里的任职文件,指尖传来纸张的厚重感。
走出会议室时,晨光已经洒满走廊,政阁大楼前的广场上,
红旗在春风中猎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