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你个蠢猪怎么会在这里?”
祁长胜盯着死人堆里的钟正云,眼睛里全是错愕。
他完全没料到,越军316A师师长阮少雄身边,
竟然躺着三二二团的团长。
话刚出口,一股不对劲的预感就像冰锥扎进心里,
他猛地端起五六式冲锋枪,枪管死死抵住钟正云的太阳穴,
“说!为什么混在这堆越猴里?”
钟正云平日里仗着钟家的势,尾巴翘得比天还高,
不止一次在酒桌上狂言,说祁胜利给其父钟家声提鞋都不配,
骂祁长胜是靠爹上位的废物。
可此刻,当祁长胜浑身浴血的身影罩住他,
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浸出来的肃杀之气,像阎罗殿的寒风刮得他魂飞魄散。
裤腿突然一热,一股腥臊顺着布料往下淌——他竟吓得尿了裤子。
祁长胜皱紧眉头,那股骚臭味刺得鼻腔发疼。
他抬脚就往钟正云腰上踹了过去,军靴带起的劲风让对方像虾米似的弓起身子:
“你也配穿这身军装?!”
骂完就扬声要喊九连的人来绑人。
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蠢货肯定是被越军俘虏了,才落得这般狼狈。
擅自脱离防区致全团被伏击,上千弟兄折在这里,单这一条就够上军事法庭了。
可喊声还没出口,旁边突然飘来一声微弱的气音。
祁长胜借着月光转头,只见棵老树下靠着个穿六五式军服的大汉,
浑身血糊糊的,军装被染红成了黑紫色,胸口起伏得像风中残烛。
他赶紧跑过去蹲下,刚要摸出急救包,就被对方枯柴似的手按住了。
“我是……三二二团参谋长……傅平山……”
那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每说一个字都要倒抽口冷气,“要告……告钟正云……”
傅平山的目光死死钉在钟正云身上,血沫从嘴角往外冒:
“全团被伏击时……最危急的关头……他下令……投降!”
“我和党委委员们……不同意……”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却字字带血,
“他趁乱……自己跑向越军阵地……还帮着喊话……劝弟兄们放下枪……”
“军心……彻底乱了……”
傅平山的声音开始发颤,
“原本……我们能顶住的……就因为他……抵抗垮了……成了……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啊……”
“若不是……祁师长您来得快……全团……都得被斩尽杀绝……”
最后几个字说完,傅平山的头猛地歪向一边。
祁长胜的脸一点点沉成铁青,指节攥得发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闪过一道寒光——钟正云不知何时摸了把三棱军刺,
正龇牙咧嘴地往他后心扎!
“找死!”祁长胜猛地转身,一记侧踢正中钟正云心窝。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钟正云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四五米,重重撞在树干上。
那棵碗口粗的树都被撞得剧烈摇晃,叶子哗哗往下掉。
他“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软软瘫在地上,胸口塌陷下去,
显然断了不少肋骨,再也爬不起来了。
祁长胜回头去看傅平山,这位刚说尽真相的参谋长,
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股巨大的悲痛攥住了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吱响。
“你们钟家的种,没一个好东西!”他低吼着,声音里淬着冰。
钟正云半靠在树干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舌头打了结:
“祁……祁师长……你别……”
他想起大哥钟正国,当年在西贡战场,就是被祁长胜用三十六刀活活剐死的。
此刻,那冰寒刺骨的恐惧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筛糠。
“祁师长,万万不可!钟正云该交军事法庭!”
身后传来梁三喜的声音,他带着九连战士搜索到了这边。
祁长胜没回头,冷冷的目光像刀子剜在钟正云脸上:
“你擅自出兵陷全团于死地在先,临阵投敌助纣为虐在后。
三二二团牺牲的一千弟兄,九连滚雷场倒下的英雄,这笔血债,你得用命来偿!”
钟正云看着祁长胜眼里喷薄的杀气,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时,祁长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三棱军刺,月光在锋利的刃上滑过,
划出一道冷冽的光弧。
只听“噗嗤”一声,军刺从钟正云心口穿入,透背而出,
带出一股滚烫的血。
他抽搐了两下,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这是祁长胜阵斩的第二个钟家之子!
消息第二天传到燕京,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祁胜利在军阁副总办公室接到秘报,第一时间拨通了李延年的电话:
“延年,长胜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岭南军区司令员、自卫反击战总指挥李延年的声音透着无奈:
“祁总,这事儿棘手啊!
我们军区原本想,给他记个过,
让他戴罪立功——毕竟钟正云那罪行,送军事法庭也是个枪毙。
可刚接到金陵军区的电话,说祁长胜擅杀同僚违反军纪,
必须送军事法庭严惩。
我们正准备开前线党委会,商量处置方案。”
祁胜利听出了他话里的压力,不然以李延年的性子,
不会把话说的这么委婉。
金陵军区的司令员是钟家声,钟正云的父亲。
但是一个钟家声肯定不会让李延年产生这么大的顾虑。
是钟家声背后的新贵势力,让李延年这样的封疆大吏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这个时候,他祁胜利必须挺身而出为自己儿子撑腰,否则没人会为儿子讨公道!
“这样,延年,”他沉声道,
“党委会照常开。
但对长胜的处置,我个人倾向你们军区先前的意见,记过,戴罪立功!
会上你把话说明白,所有责任,我祁胜利一力承担!
以后你有什么压力,全都算到我祁胜利的头上!”
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门外值班室的秘书便又把电话挂了进来,
祁长胜接起来问是什么情况,
秘书说,“是金陵军区司令员钟家声直接打过来的,祁总,是否要接进来?”
祁长胜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把电话接进来吧。”
“喂,家声你好,我是军阁祁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