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流转,时空置换的轻微晕眩感过后,白茯苓只觉得脚下踏上了坚实而熟悉的青石板地面。一股浓郁纯净、带着淡淡檀香与草木清气的灵气扑面而来,让她因穿越空间而有些紊乱的气息瞬间平复了许多。
她抬眼望去,眼前是巍峨庄严的青云宗主殿,飞檐斗拱,云雾缭绕,与她记忆中(哪怕是混乱的)景象一般无二。只是此刻殿前广场上,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几乎是他们出现的瞬间,数道强大的神识便扫了过来,带着惊疑与戒备。紧接着,一道青色流光自大殿内疾射而出,化作一位身着掌门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老者——正是青云宗当代掌门,凌虚真人。
凌虚真人原本凝重警惕的神色,在感受到沈清辞身上那浩瀚如海、虽刻意收敛却依旧令他神魂震颤的神力威压时,瞬间化为无比的震惊与敬畏!他虽不知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具体是何等存在,但那远超此界极限的力量层次,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行礼:“不知上神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掠过沈清辞,当看到站在沈清辞身旁、抱着孩子的白茯苓时,更是浑身一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茯、茯苓师侄?!你……你还活着?!这些年你去了何处?”
然而,不等白茯苓回答,另一道更加迅疾、带着哭腔的粉色流光如同乳燕投林般从侧殿方向冲了过来,直接撞进了白茯苓的怀里!
“茯苓!我的小茯苓!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担心死为师了!”
白茯苓被撞得一个踉跄,低头一看,抱住自己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身着粉白色道袍、容颜娇俏如同少女的“小姑娘”——正是她的师父,灵汐真人!
灵汐真人修为高深,早已驻颜有术,此刻却哭得毫无形象,紧紧抱着白茯苓,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
“师父……”白茯苓被她抱得有些无措,混乱的记忆中关于灵汐真人的片段涌现出来,有关爱,有严厉,更有那数年如一日的“禁闭”……心情一时复杂难言。
就在这时,沈清辞怀中原本熟睡的宝宝被这动静吵醒,他眨了眨那双酷似沈清辞的湛蓝色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抱着自己娘亲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咧开没牙的小嘴,冲着灵汐真人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还“咿呀”地挥舞了一下小手。
这笑容如同阳光破开乌云,瞬间萌化了灵汐真人的心。她哭声一停,泪眼婆娑地看向宝宝,又看看白茯苓,再看看一旁气质超凡脱俗的沈清辞,脸上露出了更加迷惑和震惊的表情:“这、这孩子是……?”
沈清辞将宝宝轻轻递到白茯苓怀中,然后上前一步,对着灵汐真人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托付的重量:
“灵汐师叔。”
他这一声“师叔”,让凌虚真人和灵汐真人都是一怔,心中骇然更甚。
“人间界有难,魔物肆虐,背后恐有隐情。我需即刻返回,相助……路无涯等人,清除祸患。”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目光落在白茯苓和宝宝身上,
“茯苓与孩子,暂且托付给师叔照料。青云宗有祖师阵法护持,当可保他们平安。”
说着,他手中光芒一闪,那团被白茯苓强行剥离、光芒略显黯淡的神髓浮现出来,缓缓飘向灵汐真人。
“此乃茯苓……之前受损所遗之神髓本源。”沈清辞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望师叔能施以妙手,助她……早日复原。”
他看着那团神髓,冰蓝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他知道,这神髓即便重新融合,也未必能让她立刻恢复所有记忆,尤其是那些痛苦的、关于神界、关于他“另娶”揽月的部分……但至少,能补全她的根基,让她不再因力量缺失而脆弱。
灵汐真人看着那团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法则碎片的神髓,瞳孔骤缩,她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茯苓这丫头,恐怕经历了她难以想象的变故!她郑重地双手接过那团神髓,感受着其中与白茯苓同源的气息,用力点头:“上神放心!贫道必定竭尽全力!”
沈清辞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眼神有些茫然的白茯苓,然后,在凌虚真人与灵汐真人震惊的目光中,这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存在,竟对着灵汐真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有劳师叔。”
话音落下,不再有丝毫停留,沈清辞的身影化作点点冰蓝光屑,如同消散的雪花,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走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留给白茯苓一个道别的眼神。
白茯苓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怀中宝宝的温暖触感真实存在,周围师父和掌门关切的目光也真实存在,可不知为何,在沈清辞身影彻底消失的刹那,她的心口猛地一空,仿佛……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灵汐真人看着徒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看怀中那团沉甸甸的神髓,心中叹息,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先跟师父回去,有什么话,慢慢说。”
凌虚真人也是面色凝重,看着沈清辞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白茯苓母子,心中已然明白,青云宗恐怕即将卷入一场远超他们想象的风波之中。
重返宗门的温暖,被这突如其来的离别和沉重的托付,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而白茯苓心中那份空落落的感觉,预示着前路的未知与挑战,才刚刚开始。